如果能骑马,他会第一个冲上沙场,取下哈丹巴特尔的首级;如果能走路,或者,他就是下一任的国主,她定是他的皇后,可惜。慕辰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的双腿道:“能走多远?”
“不嫁可汗,却要跟着残废。”
慕辰板着苍白如雪的脸,捧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在那朱唇上狠狠地吻下去,骨节分明的瘦手也探入了锦瑟胸前如云团般的酥软,正要将这玉人儿周身的束缚层层解下时,就听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太子或三王派来的刺客?
草原上的彪悍鞑子?
“来人!”
胸中的那团火焰忽地就散了去,慕辰轻轻推开锦瑟绵软的身子,从手中挥出软剑就望窗外抛去。
熟练地坐上紫檀木的轮椅,由锦瑟推了出门,却见中午抱着那千年奇物的少女,一口皓齿正咬着他的软剑,一手绷着一个口袋,另一手正在狂薅满树的白梅花。
“好大的胆子!殷王府也是你随便乱闯的!”
铜雀挥剑就要上前拿下那姑娘,剑锋落处,姑娘小滑鱼似的躲闪着,笑嘻嘻地道:“对不起啊王爷,我养的那只猫兔子不吃普通的东西,只肯吃好的,我没有办法才来偷梅花,要不,您赏点花瓣给我吧,我这里有一小瓶猫兔子的眼泪,当作赔偿好不?”
慕辰这才发现,短短几分钟,已有一棵梅树被这野丫头拔光了花朵。
“呜呜!呜呜呜!”
那猫脸兔子身的雪白小家伙正站在枝头,呲着大白牙大嚼大啃着,原来,他院中的梅树都是由名贵药材的熬药渣子滋养,比普通的梅树更多了些精气神。只是,这小东西既来自沧溟山,那么,这姑娘……
“铜雀,送客。”
慕辰冷冷道,声音如冰玉击寒清泉。
说着,慕辰调转轮椅,朝自己的寝殿缓缓滑动,车轮过处,两道痕延伸如银蛇。
铜雀和锦瑟却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那陶蓁手中白得无瑕的小瓷瓶。
陶蓁冲锦瑟使个眼色,便将瓷瓶抛给她,刚抛出去,一条软剑却如灵狐般扑来。
白瓷瓶当啷一声,击落在白雪覆盖的地上。
锦瑟一愣,回眸望着慕辰瘦削的背,几步跟上去,倒是那叫铜雀的少年,十二分的不解,盯着地上的小瓶,不舍地道:“王爷,这么好的东西,不要可惜了……”
“送客。”慕辰冷冷重复道。
那铜雀只得挠挠头发,又看了几眼那瓷瓶,躬身挥手道:“姑娘您看,您是走大门还是走墙?”
陶蓁强压着火气,将那一口袋梅花收拾好,拎着猫兔子,一提气,踩着那铜雀的脑门儿就飞身顺墙出了王府。
铜雀揉揉脑袋,捡起那地上的白瓷瓶,自言自语道:“王爷,咱们为什么不要那药啊!”
铜雀揉揉脑袋,捡起那地上的白瓷瓶,自言自语道:“王爷,咱们为什么不要那药啊!”
锦瑟也是满腹的疑虑,扶着慕辰倚坐在床榻上,仔细帮他盖好那白孔雀绒被,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有里的理由,可是……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慕辰并不言语,倒是一个大嗓门儿的英武青年推门就进,似乎连窗纸都被那声音震破了:“你个臭瘫子,不知道自己是王爷吗?你的府地是谁都能乱进的?就那么放她走了,以后谁都像她那样飞墙闯进来,你死一万次都死不够!”
这人便是慕辰的左骁卫将军阿忠。
名字是皇帝给取的,用意十分明确。阿忠自幼被送入宫中,做了慕辰的武艺陪练,两人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所以平时就难免没大没小。但这人头脑简单,却有异于常人的武艺天分,使一手剑使得了得,对慕辰的忠诚度也了得。
慕辰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我现在不进来,等给你这个瘸子收尸时候再进来吗?”阿忠没好气地跺着脚,怒视着慕辰,双目喷火。
“出去。”凌慕辰俊秀的丹凤眼飞出一把把冰刀子。
阿忠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个不能走路的家伙神气个屁,哪天老子爱动弹了,给你把药里下点巴豆,拉肚子拉死你!”说完,悻悻地掉头就走。
慕辰却道:“阿忠。”
阿忠掉头:“什么事,瘸子?”
慕辰道:“下次还放她进来。”
“知道了,瘸子。”那阿忠气哼哼地推门而出。
待他走后,锦瑟也疑惑道:“阿忠说得对啊,你的殷王府怎么可以……”
正说着,却见慕辰从怀里摸出一只华光闪耀的珠花,仔细地捋顺她微微乱的刘海,插在那黑瀑似的发间。
这是慕辰多年来的习惯。每年她的生日前夕,送她一只鸾翅珠花,自己生日时候,送她各式各样的、垂珠璎珞、金步摇、羊脂玉镯,她不爱首饰,曾多次阻止,说,你不如送我些书籍,他说,都是信物,书我另外送,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御医府外,就由阿忠亲自送去一车书,每部都是按照他亲自所列清单购置……
锦瑟抬起头来时,已芙蓉含露,泪流满面。
慕辰瞧着那泪人儿,左胸口又是一阵憋闷疼,锦瑟急忙帮他按揉手臂的少海、天井、小海穴,背部的至阳、足部的小趾和无名指的后方,至他恹恹入睡之后,亲自去盯药,迷迷糊糊中,慕辰似乎觉得不知何时被喂了药,热气满头,似乎也由一条丝帕轻拭,他不知道,那泪人儿足足守了他一夜,天亮时,方才由府上的马车送回。
慕辰醒来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