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你有什么心事吗?”乌哲发现主子的挥鞭节奏有点乱而无章。
“妈的!没事。乌哲你说,大哥会参加这个大会吗?”乌米尔问。
乌哲道:“皇上的心思,属下猜不透。属下只知道,您的功夫不在太子殿下之下,皇上已经十分欣赏,只是,论用兵却比太子殿下经验少,当着“四骏”的面前,王子还是要礼貌多一些。汉人管这个词叫“谦逊”。”
“知道啦!”乌米尔猛踢了马腹一脚,马儿长恢儿一声,飞驰而去。
谦逊,他对大哥多年以来,一直如此。
哪怕,那个有双目犀利地太子早早已看透了他。
此时,猛犸太子正在用膳。
不是手抓羊肉之类,是地道的汉人江南菜:龙井虾仁,红烧鹌鹑,嫩菱炒毛豆,珍珠手撕鸡,松鼠桂鱼,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黑米鱼鱼鲊……
依旧是肉。
自他眼盲之后,因为看不得食物,太子妃本想喂他吃,他竟将太子妃的银箸掰断了。
太子妃只得让侍女将每样食物挑到他眼前的银盘中。本是十分挑剔的太子,对食物却不再遴选,一概寒着白玉似的脸送入喉中。只是,食量几乎减至失明前的一半。
饭毕,火炼太子就扶着他的刀,试探着眼前的什物,自己跌跌撞撞走回书房。
谁扶,他就用寒凛凛的眸子冻谁。
东宫里的侍女太监们都纳罕那双失明的眸子竟还会冻死人,却都想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去向——倘若太子的眼睛一直不好,东宫的主子肯定得换人!
所以,许多人都蠢蠢欲动了,当然,最蠢蠢欲动的还是太子妃。
太子妃开始对她认为每一个可以依附的人施展媚术:父皇,老二,老三乌米尔。
火炼感觉得到。
同时,他觉得,有一种更加不安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陵都,笼罩着每一个猛犸人,造成这种不安的,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个他用了十年,父皇却总说杀不得的人。
赵隽。
他在心中恨道。
手中摩挲着一幅画,赵隽所做的《秋郊饮马图》。
古风盎然,图中的江水澄澈,水面平缓无波,岸边林木环绕,绿草,秋树,红叶萦萦。一骑棕色骏马,周围十几匹马,均是汉人的马,他即便眼盲的时候都不认真,可是,那马画的栩栩如生,个个会鸣会嘶似的,不是野马,是战马。
落款的字迹清奇俊逸,如其人。
他看不得,却将那字迹、画面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战马的铁蹄。
他始终觉得,赵隽屈居猛犸的皇廷下十年,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扶着刀柄,摸索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另一间,琴房。
唐朝遗留下来的玉琴“春雷”,杉木琴“九霄环佩”,桐木琴“大圣遗音”,“太古遗音”均珍藏其中,然他最喜那把玉徽、玉轸、玉足、龙池圆形、凤沼长方形的玉琴“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