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旦打量了一眼白扇上的字迹,再出一招道:“你的功夫不如你的嘴皮子。”
苏琼霄笑道:“那是不舍得打美人儿你。”
说着,认真用一招“琼花凫飞”,男旦则是使出“妖狐绛宴”,两人将这画舫斗得鲤鱼跳龙门似的。
苏琼霄再使“流金烁海”,男旦使出“翔鸾对雾”。
苏琼霄一招“日落乌骓”,把这男旦搂入怀中,用扇挑着他瘦削的下巴,俯瞰着这俊秀男子,笑道:“还叫姐姐不?”
男旦仰面冷笑,双瞳骇人:“骆驼姐姐。”
苏琼霄双目含秋波:“嘴硬吧,赶明儿想叫亲老公、亲哥哥,你可找不到我。”
男旦大笑:“你说,你要嫁的那个陵都第一美男子,看到你这荒唐不知羞的样子,还会不会要你?”
苏琼霄抽了扇,脸红得像男旦卸下的酡红油彩。
男旦继续怪笑,缓缓踩上刚脱下的木屐,跟班儿给点上一杆长烟袋,他接过来,仰头缓缓地吐一口烟圈,直喷在苏琼霄的脸上:“骆驼美人儿,你终于回来了。”
苏琼霄笑道:“是啊,苏某来了,兄台也该自报姓名了。”
男旦再懒懒地吐一口烟圈,黑瞳子不像台上那样风流万千,竟有些神经质似的病态:“小弟姓叶名芝,字馥之。”
苏琼霄不动声色地点头,等待下文。
男旦身上的紫底金蝶的衫子,将那异常消瘦的身子曝露无疑,他面上的妆容虽谢,却妖冶得落寞。
“叶某是琼霄的朋友。”男旦说。
苏琼霄道:“嗯。”
男旦抓起一把五弦琵琶,信手弹起:“再唱几场,馥之就去陵都唱。”
苏琼霄道:“所以呢?叶老板?”
男旦邪邪地扬起一只唇角:“所以你要是别长得比骆驼还高,没准馥之娶你当媳妇。”
苏琼霄夺下他嘴里衔着的眼袋,抽了两口,回喷男旦:“叶老板还是找个能够着嘴的当媳妇吧。叶老板好像还没说为什么请苏某来。”
男旦的跟班儿刚已泡好一木桶的栀子油红玫瑰花瓣水:“爷,可以沐浴了。”
男旦又是邪邪的一笑,将衣衫又松了松,往花瓣水里滴入几滴龙涎香精油:“一边洗一边说啊。”
画舫内香气四溢。
苏琼霄笑道:“你可打不过我,当心把你这名旦扒光了绑起来,让你香喷喷的去大街上洗。”
男旦摇摇头:“野蛮无趣。板儿,送客!”
苏琼霄用烟袋挑男旦的下巴:“可是美人儿,你还没说请我来的来意。”
男旦夺过烟袋:“要么木桶里说,要么去陵都说。”
苏琼霄干脆道:“爱说不说,爷没功夫捧角儿。”
说罢,一提气,飞身离开这画舫,踩了河水,又一翻身,跨上飒露紫,去陵都,夜行,马不停蹄。
谁知行了一阵子,就遇到小雨,枫露紫打着响鼻,不跑了。
只得等到白天,待到行至陵都,已经是黄昏后。
也不顾四面风景,直奔陵川王府——猛犸皇帝保留了赵隽的王爵。
飒露紫也特别的配合,马蹄如飞。
快了。
快了。
琼霄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脸热得通红。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