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公子谦谦的为他斟满一杯,顺带为身边的人都斟上了,然后,把长腿搭在椅子上,懒懒托着腮。
“他儿子钦宗害的南葑亡国,画的画不也照样有人拿着当宝贝?书画看的是艺术,不是国家情结,让我看,画得都不如他们那个同样叛国的十四世孙赵隽。”
一个略微年长的道士捋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道。
一说赵隽,斜斜地歪在一边,小饮着女儿红的青衫公子竖起耳朵,坐直了身子。
“徽宗、钦宗难道想亡国吗?依在下之见,赵隽也是迫不得已。传说当年,火炼太子抓了一大批老百姓,拿他们的命来要挟赵隽归顺……”
青衫公子道。
“那他娘的也不能当卖国贼!他反正都残废了,横竖自己了断了,不就不用老百姓给陪葬了?”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打断道。
话音未落,一把雪亮的剑已经直指络腮胡子汉子的喉咙。
“自己了断?你当他是自家后花园玩残废的?是战伤!怪不得南葑亡国!不明是非不知好歹的蠢材太多了!”
青衫公子一改素日的谦和,直要了结这莽夫,被玄衣的剑客从中间拦住了:“琼霄老弟,怎么发那么大的火?都是自己人。”
“我操!当了卖国贼,说还不能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苏琼霄在塞外那么多年,这次回来不就是要投靠鞑子朝廷的!”络腮胡子的汉子骂着,抄起两把大铜锤,刚要与这青衫公子大战一番,不想刚出锤,就被对方再次剑指喉咙。
“当然不是。”青衫公子扬眉道:“我只是看不惯你说汉人。要骂你就骂火炼太子,咱们汉人少窝里斗!”说罢,却又抽剑回鞘,拱手作揖道:“方才是琼霄性急,得罪了。”
那络腮胡汉子也是性情中人:“苏老弟说的也没错,哥哥我气卖国的贼人太多,不知好歹了,哥哥我自罚一坛!”
青衫公子笑道:“好事成双,我陪哥哥喝!”
络腮胡汉子便大灌两大坛女儿红,当即醉倒在地。
青衫公子笑道:“才这般酒量啊!”说罢,大灌一坛女儿红,一坛竹叶青,一坛大曲酒,和着画船上的琵琶妓的歌声,仗剑而舞。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前朝的名句,用剑锋蘸着酒,刻在画舫的壁上。
行书,清秀飘逸得像飞起来的侠客,少年裘马,衣履风流。
“好字!”
玄衣侠客鼓掌道。
歌妓边唱边偷偷瞟这个英俊少年,脸红了。
青衫的少年却有些神伤:这是陵川王赵隽的字体啊?难道没有人认得出吗?
当真没人认出。
周围人只道他是喝醉了。
喝醉了有哭的有闹的有打人的,他喝醉了炫耀那手还算凑合的破字儿,不算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