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周绍勋争辩道。
梁绍禹淡淡一笑,一扬下巴道:“你看,你刚才举枪伤人的时候,都是往不要害的地方。”
大家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张颖身上,只见她倒在地上,捂着膝盖,疼得已喊不出声音。
凌查理这才发觉,只得将这个娇小的女人扶起来,冷冷地道:“你们看好他,(指周绍勋),我送她去急救!”
“你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梁绍禹继续说。
“你胡说!“周绍勋跳起来,擦一把自己的眼角。
梁绍禹略一思忖,道:“好吧,我胡说。你刚才也观察到了,那个警察根本不是我们找来拘捕你的。你不是本来也想让大哥向爸求情,让你投案自首争取少判几年么?“梁绍禹说着,拾起手机,拨入周老爷子的电话,周老爷子迅速接起来,只听梁绍禹淡淡地叫道:“爸,绍勋在我这边。”
周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眼珠子一瞪:“那个王八蛋又去你那里发什么疯!让他立刻回来见我!”
梁绍禹一惊。
“赶紧告诉他!”周老爷子的语气不容商量:“我在xx大厦的十七层,让他半小时回来!”
梁绍禹心下一暖,突然间全部明了。
“也就是说,你向媒体说,你和那个傻小子脱离父子关系,是做给媒体看的?”梁绍禹哭笑不得。
“虎毒不食子的老话你没听过么?”周老爷子显然对儿子的误解比较失落。
“对,老虎只会伤害任何一个妻子,吃得骨头都不剩。”梁绍禹冷笑。
周老爷子稍觉尴尬,转移话题道:“绍勋呢,让他听电话。”
梁绍禹将电话递给周绍勋,绍勋接起来,只听周老爷道:“儿子,这次你必须坐牢了。你去自首,我这边也让人帮你,争取少判几年,可是,那件事必须如此。”
周绍勋激动滴大叫:“我不要坐牢!”
“你想害死你爹吗!”周老爷子怒喝。
周绍勋冷笑。
正在这时候,胜男觉得文文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软,越来越软,从中挣脱出来,只觉得眼前红光一片。
“文文!”胜男看到,文文的胸前全是血,他的脸色白纸一般,他牙关紧咬,腿也越来越支撑不住身体。
“妈,好疼啊。”文文忍不住痛道。
“哪里来的子弹!”胜男突然想起刚才两只子弹的撞击。
“快送去急救!”一个保镖背起文文,便往外冲,胜男和延延亦步亦趋地跟着,延延一声声抽噎着,胜男眼睁睁看着文文被推入手术室,眼前一片山洪。
手术的时间并没有意料中那么长,当医生严峻着脸告诉胜男:“进去见孩子最后一面”时,胜男一声“文文”,喊破了嗓子。
飞奔进手术室,文文的脸白,嘴唇都白得像一张纸,胜男抚摸着那张温度正在消失的脸,哭得声如咆哮。
文文却是绽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爸爸让我……保护你和弟弟,我……做到了。““妈不让你保护,妈要你快点长大,妈要看着你交女朋友,上大学!“胜男一把搂住这个大孩子,眼泪鼻涕黏在那尚且没有站宽阔成男人肩膀的骨骼上。
可是,文文的嘴唇微张着,努力要发出声音,眼神却在一闪间失去亮度,伴着胜男和延延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
不知哭了多久,延延已倒在床下哭睡过去,泪珠依旧挂在他浓密的长睫毛上,胜男依旧抓着文文已然冰凉的手。
一块薰衣草香的纸手帕递到她眼前,她一把推开,却见梁绍禹正在她身后,一双愧疚的眸子凄楚着。
“绍勋已经去投案自首了。”梁绍禹说。
胜男一听,一股火山喷发之火涌上她的鼻梁,她的头顶,她嗖地站起身,挥拳冲着梁绍禹的胸口,狠狠砸过去。
梁绍禹被他一拳砸得微咳起来。
“你弟弟是人,我儿子就不是人了!可怜的孩子从小就颠沛流离,少游哥给了他一个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这两个孩子快点长大,现在被你害死了!”胜男边哭边骂。
“他那么喜欢成人片,自己却连女朋友都没交过,我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很少动他亲爸留给他的钱,可是让他出国留学的钱还在,他以后再也用不上了!”胜男边痛诉,边后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梁绍禹竟不知如何解释。
“延延出生之后,他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每天早上,是他送延延去上学的!是他每天给延延洗澡,每天带着延延锻炼身体……7个月就出生的孩子啊!……延延能活到现在不容易,文文付出太多了……”胜男的眼泪越来越猛,到最后喉咙哽住,一把抱起泪光点点的延延,腾出一只手,巴掌甩在梁绍禹脸上,结结实实地留下一个红彤彤的印记:“我恨你!恨死你了!”
三天之后,在家琪的帮助下,文文被火化。当胜男拿到骨灰盒的时候,说什么也不相信那个活泼滑头的儿子,那个已经170公分的男孩子竟然烧成这样一点大。
泪,却没有干。
胜男牵着延延的小手,话还为出口,便又落下一连串缤纷泪:“延延,咱们把哥哥送回上海好不好,那是哥哥的故乡。”
延延摇头:“我不要哥哥回故乡,我要哥哥陪着我,呜……”
胜男搂着只有四岁的小儿子,两人再一次大哭。
梁绍禹撑着身子去看这母子俩,被拒之门外。
就这样,胜男和延延在家里,丢了魂似的哭了睡,睡醒了抱在一起发呆,不知不觉,终于打起精神来之后,已是五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