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怎么样。什么玩具不是玩。你要喜欢,多玩会儿就是。“胜男没好气地说,一面打量着文文,文文刚剪掉长发,留起一头短发,倒也精神而摩登。这小子本来非kappa和耐克不穿,现在居然喜欢上了骆驼越野装,越来越能臭美了。
“那妈妈能不能让周老爷子给我买把好的吉他啊!”文文的眼睛泛着绿光。
胜男轻轻拍一记文文的脑袋:“你想买什么牌子的?后天周六了。我带你买去。”
文文一脸的失望:“那我不要了。你赚钱不容易。”‘
胜男忍笑:“真不要了?”
文文悻悻地说:“人家就像刘姥姥说的,拔一根寒毛,比咱们腰都粗,所以我才想要东西啊。”
胜男再拍一记文文的脑袋:“咱们又不是要饭的!”说完,打开电脑:“妈不懂,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刚收到一笔三千块的稿,再过几天,还有八千块入账,抛开一个月两千的花销,够了么?”
文文一撅嘴:“不要。我睡觉去。“
说完,就转身离开,胜男急忙”早休息,不准看□!“
文文头也不回地敷衍着:“知道了!”
剩下胜男,对着刚开机的电脑,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距离豪门,竟然是这样的近在咫尺。然而,她一点喜悦也没有。
胜男紧紧抱着沙发的抱枕,将微白的脸贴在上面,抱枕沁着微微的绿茶香。
没有车上的铜腥气,没有医院的药水味,这里是她的家。一个三百多平米房子,两个宝贝儿子的家。从前,她死去的老公父亲是小城市里的干部,是个善良而蛮横的老头,完全不是个岳不群,她的老公也是白手创业,给了她一个物质宽裕的地方,让她带着孩子在环境静美的房子里居住,在晨光初上的新鲜空气里跑步,在夕阳西下时看湖水的家。
开红色飞机,随便出手就几万几十万的老头子,听见哥哥重病却幸灾乐祸的弟弟,每天接送自己的名车。。。。。这些都不如这个家。
胜男想远离这个物质极大丰富却处处玄机的一家人,却又舍不得病床上的那人,她想从此不理那个对亲生儿子都动心思的老头子,却忽然想起,延延的抚养权还在这些人的掌控中。全国十大律师,总不会错吧……
胜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竟倚着沙发蜷缩着睡着了,醒来时,却见自己已回到床上,延延的小脑袋拱在自己的怀中,小手还握着自己的粗糙大手。几天没有深眠,这个觉胜男睡得酣畅。
该是文文干的吧,胜男欣喜地笑着,抬头看一眼挂钟,刚好六点半。因为家中有学生,多年来,她已养成早起的习惯,无论多累,昨晚睡得多晚。
嗯,赶紧起床,做豆浆,做早餐。
送走了孩子们,自己洗脸梳头,刚将那头长发梳齐整了,门铃响了,胜男知道,这是周老爷子又派来司机了。
可是,今天的路线显然不是从前的,胜男忍不住问司机:“司机大哥,请问,这是去医院么?”
司机回答着:“哦,卓小姐,周先生觉得那个医院条件太差,现在小周先生情况稍微好了点,周先生给他转院了。”
胜男点头。
鉴于自己也不喜欢那家医院,梁绍禹转院胜男是惊喜的,只不过——他已经醒了,真的能接受老爷子的安排么?他的意识会逐渐清晰,他面对这样的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胜男一面猜测着,心下忍不住抽紧起来。
走进梁绍禹的新病房,踩在厚得听不到脚步声的地毯上时,胜男终于知道为什么周老爷子要急着换医院了。
这间病房,要不看病床周围的一堆医疗仪器和飞下来的管子,怎么看都像是总统套房:放病床的一间,必不可少的洗手间,还有接待室之类。
胜男无心多看这间病房,看一眼病床,只见周老爷子竟耐心地给梁绍禹白花花地涂了一脸冰激凌似的泡沫,手指微抖着手持剃刀,一面轻轻下刀,满眼的专注。
胜男心下淌过一阵温泉般的流水,暖融融的,冒着热气。
莫非,家琪是误会了周老爷子,周老爷子原本就是个慈父?
胜男打量着周老爷子发白的鬓角和眼角线条柔的笑纹,眼眶渐热。
“胜男,来了啊。”周老爷子呵呵微笑。
胜男颔首点头,斜眼端倪着周老爷子:“周先生早。”
周老爷子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挥下手指头:“又忘记了。该打么?“
胜男不知该说什么,迎合着一笑。
“昨晚睡得好么?”周老爷子低下头,开始仔细为儿子刮胡子,从鬓角开始。
“挺好的。”胜男回答着,一面产生了疑惑:如果他真是这样的慈父,那梁绍禹为什么连自己的姓都改了呢?
“那就好。用刀刮得干净,我可不想我儿子邋邋遢遢的。“周老爷子点头,一处处刮得仔细。
“周先生,我来。”胜男凑上前去,周老爷子却像怕被人夺走他儿子似的急忙将剃须刀藏起来:”我来我来,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他一下,呵呵。“
刮过须之后,兑好温水,周老爷子先自己用手仔细试过,再帮梁绍禹用毛巾洗了脸,笑说:“已经给他吸过痰,洗清过口腔,擦过身体了,你就照看着,记得给他翻翻身,按按摩,陪陪他就成。“
胜男点头,待周老爷子走之后,便轻柔地将梁绍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帮这个高大的男人翻身,翻身过后,保持功能位——让他的脚与小腿保持90度,脚尖正向上,再放下他的腿,细细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