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禹也向右看一眼,发现自己邻侧的墨绿色吉普车上,一个带dior棕黑色墨镜的年轻男子正呲牙裂嘴地边讲手机边睥睨他,像是有血海深仇似的。
“金鱼妹,你过来坐我的车!”梁绍禹见那迷彩装的墨镜男正指指画画地指着自己的副驾驶座。
正在这时候,女人怀里的小男孩说话了:“妈妈,让家琪闭嘴,太吵了,我要坐这个叔叔的车。“
(下)
梁绍禹忍俊不禁,抿嘴一乐。
女人认真地问:“对不起,我可以继续搭您的车么?“
梁绍禹笑得一脸和煦,镜片下的眸子漾着事业有成的男人特有的自信与宽和:“noproble。”
女人怔怔地抬头,打量着梁绍禹英俊儒雅的侧脸,呼吸有些杂乱,挂掉喧闹不止的手机,倚着车座后背,低头搂着孩子发呆。
梁绍禹款款笑问:“孩子几岁了?”
女人果然拍拍男孩滚烫的小脸蛋,一脸自豪地笑着问男孩:“告诉叔叔,你几岁了?”
小男孩迷迷糊糊回答:“四岁。”说完,眼皮沉沉地合上,粗重地呼吸者,紧接着,闭眼昏睡起来。
梁绍禹若有所悟:“嗯,看你不过二十三四岁(少说二岁也无妨),你孩子该叫我伯伯吧。”
女人毫不晦饰地瞅他一眼:“他父亲比你大。”说完,情不自禁地用白皙的脸蹭着自己孩子因发烧而微红的小脸。
红灯变绿,水泄不通的路也稍微疏通开一些,梁绍禹的车速也稍微快了些。
答案已不费吹灰之力从这个单纯的女人口中获得,可梁绍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二奶小三之类的,再斜一眼邻车,吉普车上大胆妄为的男孩子依旧大喊大叫,指手画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在追这个有夫之妇,于是,梁绍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判断——这个女人,怕是失去丈夫了吧。
梁绍禹开始用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嗅侧座女人的味道。
没有香水味,男士香水的味道和女士香水的味道都没有。仔细辨别,是奶香和药味,还有洗衣粉的味道。吻习惯了各种香水味,梁绍禹对这种味道反而兴致浓浓。
xxx医院距离雅典圣苑并不远,眼看医院的大门临近,梁绍禹竟有些意犹未尽,掏出自己的鹅黄色名片递给女人:“有事记得找我。“
女人双手接过名片,塞到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勉强微笑,露出一口并不小的白牙齿,她的一对门牙略微有点兔牙,给她以少女的天真与男孩子的活泼。
待车驱入大门内,门诊大楼之前,女人弹簧似的蹦出车门,远远地留下一句:“谢谢你!“便冲刺似的抱着孩子向大楼飞扑,梁绍禹刚要跟上去,便见一个粗壮的手臂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拾眼一看:棕黑色的迪奥墨镜,桀骜跋扈的脸部轮廓,一身不能再休闲的松垮街舞式外套。果然是是刚才在吉普车上大吵的男孩子。
“干嘛去?追尾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很丢人的知道吧?这里有我陪胜男,你该干嘛干嘛去!”
被称作家琪的男孩子威胁道,唾沫星子乱飞,溅在梁绍禹无框架眼镜的镜片上。
原来,她叫胜男啊。
“中国的刑法里叫威胁侮辱妇女罪吧。”
梁绍禹泰然取下眼镜,来不及找镜布,便用手背微微抹去,却听到这个一惊一乍的男人大叫一声:“梁,梁叔!你还活着?”
梁绍禹有些疑惑地颔首:“哈?”
见面叫叔,这个习惯很不错,嗯。
“尚且健在,苟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般诚意地提问这个问题。”梁绍禹恬然笑答。
再瞄一眼白风衣的女子,已抱着孩子跑到门口,那速度抓贼应该绝对绰绰有余。
风大,她的风衣翻摆着,他鹅黄色的名片就如一片树叶似的从口袋中飞出,鹅黄色的名片如叶翩然,摇摇落在地上,被打扫卫生的大姐顺手扫进簸箕里。
家琪并不近视,仔细打量着这尊帅哥,洞察到这人与自己认错之人的不同之处,有些失望地摇头,“走了,没空理你!“说完,便小跑着去追那个白风衣的女子胜男。
梁绍禹扫一眼载着自己名片的簸箕,只见那位敬业的大姐正将簸箕往蓝色的垃圾箱倾倒。
正在这时候,宁谧轻和的爵士乐梁响起,绍禹的接起手机,便听到自己的项目总监顾菲在电话那头心焦火燎地提醒着:“梁总啊,xx网络公司的陆总马上就到湘化胡同了,您看是不是。。。。。。“
梁绍禹看一眼自己的江诗丹顿vc六针手表,已是9点25分,离约定时间还差五分钟。
“你先招待着。”梁绍禹淡淡一笑,款款开车门上车,回望一眼xx门诊楼,催车于烟尘。
(上)
汽车刚驶出医院,北京的交通就给了梁绍禹各种颜色一睹。
黑色,银色,宝蓝色,红色,金色,白色,孔雀绿,倒也齐全。
这个时段出没在在公路上的车除了各色公交车,大都是工薪消费车,捷达,爱丽舍,卡罗拉,花冠,宝来,斯柯达。。。。。。好一点的有本田crv,梁绍禹的车挤在各种车中间,与其他车共同组成了一个露天场地的蜗牛音乐会,可惜乐曲只是呜呜的浮躁鸣声。蜗牛与蜗牛壳子之间忽而仅拳头大的距离,忽而能塞进一个人的距离,恰好容纳发宣传单的大学生侧身而过,红肿着手将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在车门扶手上。
北京的红绿灯运行规律便是:一旦遇到红灯,红灯将遭遇到底,一个接一个,终于蜗行上高架桥,依旧是车车亲密无间,想看一眼路面,比夜晚透过霓虹窥探城市上空的星星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