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瀚抬眼道:“你就对自己的手术水准那么不自信?”
佟方霖眼前一亮:“或者,还有别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俺滴古言新文儿~~~男主冰山王爷,坐轮椅的~~,还有心脏病:
☆、
佟方霖的细长眼透过厚成酒瓶底的镜片,在白凛凛的病房周围扫视了一圈,干咳一声道:“找你喜欢的女人,领个证让她给签字吧。”
一只橙子砸在佟方霖肩头。
袁瀚煞白着嘴唇道:“手术爷不做了。”
佟方霖一把将橙子扔回去:“喂,你胡说八道什么?”说完,重重地叹一口气道:“差不多就行了啊,都什么时候了,该告诉谁告诉谁,别装什么圣人了。”说完,转身去查房。
待佟方霖走后,袁瀚先是用汗津津的手抚摸着手机,再攥着,把屏幕攥出一层水雾,用削长的白手指拭去了,再填了一层模糊的水幌子。
皮肤的热烫又开始了。
他的双颊又开始发热,浑身软得像是中了武侠小说里的化骨绵掌似的,坐得难受,只得辗转躺下。待头脑着了枕头,热烫的感觉已慢慢遍及全身。
袁瀚自嘲地笑笑,一咬牙,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拨出去,刚响起,对方就接了起来:“瀚瀚,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我刚要去逛超市。”
“妈。”袁瀚沉沉地唤着:“我……”
“今天没上班?还是又出差啦?我对你说,你爸爸刚接拍了一部电影,虽然还是个小配角,可是这次剧组有很多港台大牌明星啊,还有,你堂妹刚生了个女儿,我中午得去喝满月酒……”
“嗯。”
袁瀚闭上眼睛,头一次仔仔细细地辨析着母亲的每一个字句,觉得这絮絮叨叨没有重点的话犹如天籁。
袁母兴致勃勃地东扯西扯了二十分钟,才想起来:“对了,最近有没有谈女朋友?我知道你没玩够,眼光又高,我也不逼你成家了,男人有男人的志气,你尽管在外面忙,家里都挺好的,你别担心。”
“嗯。”
“你姨妈和我约好了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得去了啊,你好好的,别总熬夜。”
“嗯。我……”
“走了啊。”
“嗯。”
忙音便嘟嘟地响起那刻,袁瀚失声一笑。
他的眉心不自觉地微蹙着,将又一个熟悉的号码输入,这次,没有拨出去,任窗外的灿烂下午先是顺着翠绿的梧桐直射在房价的每个角落,再掩掩映映地收起裙裾,最后,那太阳顺着梧桐缓缓落下去,他按键将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滴删除,待屏幕只剩下最后一个数字时,眉心轻敛。
“你果然是维纳斯。”
他清晰地记得,阮小二曾在欢爱之后,盯着他的《爱琴海》油画如是感慨。
可是,阮小二,维纳斯总会有断臂的一天。
“铃——”
一声刺耳的铃声,将他拽回到现实,扭头,只见邻床的四十多岁中年男子五官扭曲,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大滩大滩的鲜血从他口中呕出,被子上、枕头上全是殷红,血腥味、药味夹杂着失禁后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据说,他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大面积已转移至肝区。
佟方霖和护士们匆匆忙忙赶来。
吃药,止血,……窗帘阻隔上,他依旧听得到人仰马翻的处理,各种狼狈的现眼。
袁瀚望着自己骨骼日渐凸出的手腕,苦笑。恍恍惚惚中,他看见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白,直挺挺的躯壳只剩下呼吸还要借助氧管,他的手脚都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母亲泪光点点地喂药,父亲自责地砸墙……
袁瀚沉沉地自语着,将最后一个号码删除,窗外,天全部黑透了,绿色、紫色的霓虹长束光却燃烧到月亮上,像是一个个游离的孤魂,又像是呼唤他归来的幽灵。
他怔怔地望着那渺然的光束,良久,疲惫地起身将那病号服换下。还未走出门去,就被查房的佟方霖逮个正着。
“干嘛去?大帅哥?”佟方霖步步逼近。
袁瀚泰然推开他:“回家。”
佟方霖怒道:“你疯了是不是?有多少人被发现是胃癌晚期,只能等死,你现在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放弃求生!”
袁瀚冷笑:“然后像一具尸体一样,只剩下一口呼吸,浪费钱财浪费空气,折磨自己的家人,爱人,对不对?还他妈的有什么意思!”
佟方霖按住袁瀚的肩膀道:“放屁!你只是中期,如果手术成功,你怎么会像他那样子!”
袁瀚扯下他的手道:“闪开。”
佟方霖一拳将袁瀚推到在地上:“你看,你现在虚弱成什么样子了?人妖都比你强壮!你年轻时候一个打十个的本事呢?你胃出血时候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来找我,现在你把自己的命栓在我肩膀上,我就得负责到底。你不是还想画画么?你是想现在就带着遗憾见阎王,还是用手术后的时间画你的画,你看着办吧!”
“住口!”袁瀚吃力地爬起来,用尽全力向佟方霖的鼻子上捣过去,脚下却踩了棉花似的,忽地一软,被佟方霖擒住,眼前一模糊,口里腥甜,就呕出一口鲜血。
佟方霖只得将他押回病床上,袁瀚有气无力地道:“滚开。”
“啪!”
佟方霖一个巴掌往那张苍白的俊脸扇下去,扇得袁瀚眼冒金星,晕晕呼呼地一阵恶心,血和着胃酸哇地吐出来,吐完之后,四肢百骸瘫软成一团稀泥似的,再也动弹不得。
“不用你管,滚蛋。”袁瀚沙哑着嗓子,吃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