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琪认真地看着梁少游:“那你多活几年,明天给我住进医院去!”
梁少游将自己的表指给陈家琪看:“明天是胜男的生日。”
“后天。”陈家琪说。
“后天我回一趟青岛老家。”梁少游笑说。
陈家琪摔门而去,梁少游叹息一声,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点上,刚吸一口,右肋便开始阵阵抽痛起来,只得狠狠将烟掐灭于水晶灰刚中,掏出药片,一仰头吞下,大口大口喝水。
胜男带着打印出的对畅销书的认知分析书敲门而入,梁少游大致看了一眼,面上不带一丝表情:“似乎准备的不充分,回去继续准备,和陈家琪调查完市场之后再写吧。“
胜男有些泄气,不敢看梁少游,垂着头说:“姐夫,我昨晚一夜没睡,就是为了弄这个“
梁少游只得微微一笑:“没事,你刚接触,下周一给我吧。没什么事你先出去。”
胜男点头,将梁少游的门关掉的那一刻,梁少游从抽屉里掏出美琳的照片,轻吻,黯黯地说:“美琳,你看,我怎么放心走。“
照片上的美琳几十年如一日,美得祸国殃民,美得。。。。。。梁少游想着想着,又想起那个深夜的小巷,一群饥渴的饿狼。。。。。。
右肋的疼痛加剧了,一阵又一阵的胀痛疼得梁少游双目睁不开也合不上,整个人蜷缩在转椅中,一滴滴汗珠从他的太阳穴处大颗落下。
不能在这里发作,坚决不能!
梁少游哆嗦着手,紧捂着右肋处,疼痛没有因此而减轻半分。梁少游努力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摸出包里的一只针管,还有一小玻璃瓶止痛的,奇效药。
(上)
“妈,我回来了。”
梁少游带着文文敲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没有家里的钥匙。喊妈的时候,梁少游的声音有些微颤。
环顾一周,家里的一切摆设依旧,三室一厅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空着的两间屋子让这个120平的房子略显空荡而苍凉,苍凉如母亲的白发。可是,母亲的变化并不大,不像这个城市——一路上,广告牌是陌生的,许多楼也都拆了盖上了新的,只有家在不变的县级市中心的树,因为靠近市政府,大树参天,亭亭如盖。
“老二?哎呀妈呀,怎么瘦成这样了?这个是?”梁母接过梁少游手上提着的营养品放在地上,轻轻摸摸少游瘦得刀削过似的尖脸,摸着摸着,梁母满脸的纹路就似乎重了些。
“最近有点忙,过了这一阵子就胖回来了。这是你孙子,梁东文,文文,快叫奶奶。”梁母探下身去摸文文的头,梁少游笑着微微拢起梁母垂到视线里的一绺白发。
“奶奶!”文文朗声喊着。
“孙子?什么时候的?这么大了,我怎么不知道?唉,文文真乖。他妈妈呢?”梁母一边刮着文文的小鼻子,一面嗔怪着:“忙,忙,忙,就知道忙,傅彪和罗京忙出什么结果来你没看见么?“梁母紧着有些花的双目仰头打量着儿子,嗔怪着。
梁少游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是微笑:“他妈妈不在呢,这事您就甭管了,以后给您娶个比美琳还好的儿媳妇。。。。。。“
梁母端上一盘香蕉,一盘橙子,一面给文文剥香蕉,一面抱怨:“你就挑吧。回来也不说一声,对了,你怎么不是周末就回来了?”
“哦,”梁少游笑说:“刚忙完一阵子,又将儿子认回来了,一忙完就抽空领回家给您和爸看看。”
“回来就好,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一家三口晚上回来吃饭。”梁母只道是梁少游在外面的风流帐,当着孩子的面,也并不多问,一边说着,走到门前开始换鞋,梁少游急忙握住母亲干涩的手腕:“妈,我和您孙子刚回来你怎么就出去了?”
梁母一面换自己的平地布鞋,一面抬头看自己的儿子:“看你瘦得这熊样,家里又没有小孩吃的,妈去买点菜,顺便买点肉,晚上老大带着霏霏和惠娟来吃饭。”
换做以前,梁少游肯定是哦一声,便倚在沙发敲着二郎腿看球赛或者经济频道,这次,他却连忙起身:“妈,我去吧。文文,你留在奶奶家看电视,不准捣乱。“
文文拼命点头:“好!“
“你们年轻人哪会买菜!“梁母看一眼少游,一脸的宠溺。
年轻人。父母面前果然如此,多大的子女都会被看成小孩子。
梁少游眼圈有些发热:“我还年轻人呢,要买的东西不少,我陪您老人家去?”
“算了吧,你开着你那车,在菜市场刮一下我还怪心疼的。”梁母已经开始穿外套。
“我这次没开车。坐飞机回来的。”梁少游急忙穿上鞋,脚有点肿,穿鞋时稍微费了点力气。
“你啊,真是有钱烧的,从北京回青岛的卧铺车都不到200块!”梁母埋怨着,她不知道,自己家老二已经不起一夜的火车颠簸。
梁少游勉力赔笑,挽了母亲胳膊去买菜,购回一堆战利品回来的时候,梁父已经在和文文笑着,闹着,沙发上的垫子、抱枕、桌子上的盘子、杯座掉了一地。梁父没退休的时候,是县里的某局领导,多年来一直板着一张老脸,号令全局人和全家人,因为梁少游当年毕业的时候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多年来父子一直关系僵硬。没想到突然多了个孙子,他竟然乐出一脸笑纹,老小孩似的。
“死小子,我不管他是你和哪个女人生的,他是我梁浩远的孙子,你就得给我好好教养他!”父亲的声音依旧底气十足,教训人的强调,这是多年来梁少游一直耿耿于怀的事,于这一刻,梁少游耳中竟听出无限的亲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