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游眉头一紧。
“明天就要去你的公司上班了。。。。。。我知道我长得不如姐姐,也不如张颖姐,怕人家笑话我难看,丢你和姐姐的脸。。。。。。“胜男抿唇,强颜欢笑。
梁少游的右肋又吃痛起来。
“
摘下你的头套。“梁少游说。
胜男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梁少游,喃喃地嘟哝:“不是好看么,为什么不让带。。。。。。“
梁少游上前几步,一双优雅漂亮的大手一把将胜男的头套扯下。
“傻丫头。你哪里不好看。“
可是,胜男原先的头发因为头套的按压,竟像一个小锅盖似的扣在了她脑袋上。
文文哈哈大笑:“胜男姐姐你头上有个锅盖么?”
胜男照一下穿衣镜,尖叫一声,冲进洗手间,三下用凉水将头发打湿,然后,用毛巾擦着那头凉丝丝的短发,在洗手间躲着不出来:“对不起,你们等我下!“
文文继续大笑,梁少游却再也笑不出来,掏出早已撕掉包装的药瓶,吞下几颗药粒,又趁中午吃饭的时间去洗手间偷服了几颗,整整一天,疼痛居然没有发作。
那是文文和胜男,也是梁少游许多年来最快乐的一天,乘上一辆电瓶车,自“爱琴港”出发,我们依次缓缓穿越“失落玛雅”、“香格里拉”、“蚂蚁王国”、“亚特兰蒂斯”、“峡湾森林”六个主题区。一座座小镇、古塔、码头、桥梁,一处处山峰、森林、海滩、花园,一方方雕塑、雕刻、壁画……从三人眼前一一闪过,三人像三口一家人似的,于飞车之间狂喊,于崇山峻岭和玛雅人对太阳的崇拜中穿梭,坐上那座巨大的过山车“雪域金翅”,变身传说中香格里拉的守护神金翅鸟,正在俯冲过去帮助那些在茶马古道上遇到危急的人……
夜晚归家时,已是晚间。
将笑得蜜糖似的胜男送回琳琅苑之后,梁少游同文文哼着走调的歌,驱车刚驶出琳琅苑,胃内便开始传来阵阵恶心。
梁少游强忍着,掏出几粒药大口吞下,将车开至附近的一家医院门口时,胃内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打开车门,狂吐起来,吐着吐着,胃里抽搐得像是被孙悟空狠狠搅打过,连胆汁也吐出来了,腿也支撑不住体重,瘫软成一团,文文吓得大哭起来:“爸爸,你怎么了!“
(下)
梁少游被胆汁呛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眼线也越来越模糊,随着身体的倒下的一霎间,意识全然消失。
梁少游再次醒来的时候,如意料中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勉力睁开眼睛,却见陈家琪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满脸哈士奇一样的虔诚:“梁叔,怎么样?”
梁少游吃力地笑笑:“没事了。“嗓子沙哑得像破锣。
陈家琪喂他喝一口热水,梁少游努力咽下,环顾下病房,一边寻找着:“文文呢?”
陈家琪看一眼点滴的进度,说:“你的手机他只认识陈家两个字,就打电话给我,我来之后,就让保姆送他回去睡了,他本来不走,被我揍地哭着走了。”
梁少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怏怏地说:“两点多了啊,今天上午九点十五要开选题会。。。。。。”
“住院吧。”陈家琪打断道。
“家琪你回去睡一觉吧,别耽误上午的会。”梁少游沙哑着嗓子,继续说:“胜男。。。。。。”
“住院吧!”陈家琪继续打断。
“让胜男坐在你隔壁的格子间,怎么样?”梁少游继续说。
“住院吧!我给你介绍的专家是我舅舅!”陈家琪提高了嗓门:“不能再拖了!扩撒的很快!”
梁少游侧过脸去,不再说话,显然,面前的傻小子已全然知晓。
“我爸爸刚死,我不知道文文是不是你亲生的,可我不想看到文文也没有爸爸!”陈家琪的小眼睛瞪得几乎圆了。
梁少游思忖了几分钟之后,努力支撑着因胃部痉挛而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陈家琪急忙按下他:“你想做什么?”
梁少游沙哑的声音无奈中带着几丝祈求:“先不要让人知道,也不要让你舅舅告诉第三个人,好不好?答应我。”
陈家琪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发病的时候骗的了谁!等你肝疼到浑身痉挛、大小便失禁,恶心吐得你胆汁都吐出来的时候,你当你骗的了胜男?她是学医的!”
是啊,为什么。
知道的人多了,游天琳的股票会大跌,而且,所有人都会以怜悯的眼光看着他,那个傻丫头更会义无反顾地陪着他走完最后的一段路,照料他日益衰败的身体,目睹他所有软弱和不堪的样子。。。。。。
这两天,醒着的时候,梁少游想了许多。
如果不治疗,剩下的半年怎么活?他想一个人游走遍全国,甚至去周游世界,死在为人不知的地方,这样,所有他爱着关心着的人就不会伤悲,让他的消失成为一个传说。可是,家琪尚且不成熟,那个傻丫头更是什么事也不懂,文文也小的不成样子。。。。。。他想接受手术,如果成功,便可以多活几年,一面带着那两个年轻的小朋友成长,顺便看文文长大,可是,发病的时候自己的窘相,自己都不敢想象。或许,丫头对他的爱也会一天天消失,直到嫌弃他,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你怕我们嫌弃你么梁叔。”
陈家琪似乎看透了梁少游的心思,用力握住梁少游没有输液的冰凉的手,家琪的手掌厚,热呼呼的像刚出锅的包子,让梁少游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