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凌欢俊秀冷清的脸上瞬间多了五道粉红的指印。皮肤上火辣辣的震颤,霎时便阻止下他所有的动作。
葛薇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涌上的头顶,所有的积怨亦是像决堤的水一样倾泻喷薄:“够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尊严!订婚两个字像在说买白菜一样随便,同居在你看来是两个人在街边散步这样的小事吗!我是你买来的丫鬟么?还是你永不翻身的夫奴?我又不是奴隶,我卖给你了么?我也有爹生妈养,你凭什么给我做所有的主?你自己可以吃醋,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可是,你自己做得很好么!你穿西装风衣,戴护腕做什么?你忘不了温梅我没有怪你啊,可是你不要太过分了!梅花护腕,你以为你是怪侠一枝梅么!“
凌欢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护腕:这是拜托高云的妻子绣的,本是想引起葛薇的妒忌,想不到,竟惹她出那么大的反应。
凌欢便迅速摘下护腕,潇洒地投水中道:“满意了么?走。”
“不走!”葛薇拒绝道。
“这种地方,换了吧。”凌欢道。
葛薇摇头,心下本就凝聚着层层冰丝的地方瞬间结成北极最硬的坚冰,她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初冬的雨滴滴渗入她讽刺的唇角:“什么叫这种地方?这里离外滩不远,是个有植物有喷泉有阔叶树木的地方!社区有好多保安,还有健身馆,坐公交一两站到外滩和南京路,三站到人民广场,是我用我努力工作和熬夜写书的稿费赚来的钱租的房子!进楼层上电梯都要刷磁卡,我的那间是实墙的!我不是官二代,没有你这样的身家,我知道上次去你家的楼不过是你们的狡兔n窟之一,可是,住这样的房子,我不觉得丢人!”
说到去凌欢家时,段峰不自觉摸摸鼻子。
凌欢不由打量一眼葛薇不停颤抖着的手指,长,比许多弹钢琴的女孩子长得多,比温梅的手指也要长,却是男人手指一样粗犷。那是日夜写稿子敲键盘敲粗的么?凌欢多了几丝敬意,便想抚平那手指的所有恐慌,上前一步,葛薇却再后退一步。
“要是被邻居轻薄就不丢人么?”凌欢问。那么苦的环境,那么多的男女,他不忍她受苦,在葛薇的耳中,这却毫无疑问成为占有欲的另一个说法。葛薇扭头就走,却被凌欢一把从身后抱住:“闹够了么?走吧。“
bruce被这一凉一热的场面吓道,急忙捡起那只泥水里的西红柿,将段峰叫到一旁悄声说:“喂,哥们儿,夫妻打架的场面不太适合咱们外人在场,我送你去地铁口吧!”
段峰摇头:“可是,本来我晚上要亲自下厨给她做饭的,等他们吵完了,咱们一起吃吧!”
bruce撇撇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船长下午刚去买了订婚戒指,葛薇姐是个传统的女孩子,她害羞,怕你知道她和未婚夫同居,两人吵着玩玩,乖,别想太多了。”
段峰只道bruce是目睹了一切的小司机,却不知自己遇上了一个腹黑的小坏蛋,望着那胁迫的亲密,心下一沉,却又微笑:“看来今天真不是时候,那我走了。“说完,想要将那蔬菜蛋禽一并收拾好堆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于,全部提在手中,转身,离开。从七浦路买来的盗版耐克板鞋踏着水洼,一步步,完全没有感觉到袜子早已湿透。
凌欢冰凉的面颊贴在葛薇的脖颈上,却让葛薇冷却成坚冰的心再降一层厚雪。
“凌欢,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胡闹,我要的是尊严!我想问你,你瘫痪的时候,自己无法洗澡,你妈强迫你洗澡时你会接受么?也许不洗澡你身体会感染,可是,强行让你的裸xx体展现在别人面前,你会一百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和难堪!这就是你的尊严!你懂么?“葛薇竭尽全力解释着。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再度响起,《稻香》已被换成《幽灵公主》的音乐,让凌欢心下稍缓和了些,然而,这电话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轻缓清晰地说。
滑糯优雅,温润如暖玉的声音。
“akira?“葛薇问。
“答对了。下午太忙,刚刚才下班,你吃晚饭了么?“钟少航轻轻征询着。
凌欢的那双刀子眼斜飞过来。
“吃过了,谢谢。”葛薇说。
“那好,明晚你有空么?”钟少航继续款款而问。
凌欢夺下,挂断。多年来习惯如此。他知葛薇一百个不情愿,却阻止不了这强烈的占有欲。
葛薇再次冷笑。笑着笑着,眼泪哗哗涌下,滑入自己的喉咙,又咸又涩,像最劣质的味精一般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蕊,舌头被这泪灼烧得火辣,嘴唇迅速起了一个水泡。
“跟我回去。”凌欢道。
“如果我不去呢?”葛薇两双泪簌簌落下。
“不去不行。”凌欢道,背部像是被无数蚂蚁噬咬着,他有些站不住,一只手努力撑着车门,另一只手去拖葛薇的手。
葛薇却再后退几步。这个决定,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情愿的,这个人,她深知一旦错过了,这辈子也没有更好的,此时,她却觉得自己是像被这人剥光了羞辱了一遍又一遍似的,追出租,温梅的合照,他梦中的呢喃,无一不像是他赋予她的一道道刀伤,她像是一丝xx不挂着被割得体无完肤,他用的,却是最好的刀。最伤心的名剑。
两人的一幕幕甜蜜场景再度闪现在葛薇的面前:那团认真撰写了作者书名甚至出版社的纸条,那条纯洁的白连衣裙,半夜时他搂着自己的大手,他灵巧的手和唇,他架双拐来找自己时艰难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