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到此为止,钟少航将音乐调弱,缓缓道:“一个二十七岁就出过好几本书的女孩子,又漂亮又有才华,你的前途是光明的,葛薇,也许,我们公司不是你的终点,但绝对是你好的,我不支持你回家。”
葛薇的心忽地在胸腔一战。
钟少航说完之后,将音乐声音调高了些许,嘹亮的歌声充斥在葛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放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
歌罢,激越的尾曲还在鸣奏,葛薇的小区却已在眼前。
“不用送了,小区我自己进去。akira你也早点回家吧。“葛薇体恤地道。
车慢慢停下,钟少航笑说:“也好,穿过小区,你可以清醒地想一下自己的事情,另外,如果不在公司的话,我更希望你叫我钟大哥。”
葛薇一骇。
路过传达室,穿越小区茂密阔叶林植物的花园,葛薇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北京时的免费宿舍。
老事业单位的宿舍和那排办公平房都在一个即将拆迁的小区里,单位存在的了二十年,由荒远偏僻的四环外,变成正在发展中的四环外。
四环外先后盖起了不少楼房,建起了超市、健身房、专卖店、四星级酒店、商务娱乐中心,老事业单位的老楼房便成了这个大环境下的败笔一抹。沿着老楼,修起了一个硕大的高架桥,无论白天黑夜,葛薇的宿舍外一直是烽烟滚滚,大车的轰隆声响无时无刻不在雷鸣一般,即便睡觉的时候,床也是在动的。周围的房子施工不断,最后的两年,葛薇便在四面楚歌中度过。面临拆迁的压力的时候,整个楼层,搬得只剩下加葛薇在内,四家钉子户。每每上六楼,脚下的烟尘起舞,到最后,连下水道也堵了,每天上厕所,都是不便利的。最后的一年,几个月前,葛薇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度过。最后一个月,葛薇的住处连电都被断掉,夜晚,漆黑一片,。。。。。。。
不是不想换环境住,最后的两年,葛薇的薪水降得连蓝领也不如,她付不起房租。至于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不少积蓄,早已给父母去做更大的事业,不是不想换工作,父亲固执地认为,事业单位,安慰,有保障,为此,葛薇曾大把一把抹着眼泪:“爸,我现在就是出去卖一个晚上,都能顶我两个月工资了!就是去端盘子,一个月也不过那么多!“
父亲却淡然道:“你不是还有写书的收入么?“
葛薇记得自己当时在冷笑。
“每本书的一万多块收入是怎么来的,是我日夜不眠不休,连聚会都不参加,连逛街、谈对象的时间都省下来赚下的!我都二十七了,要我依旧当写字的机器吗?我要去上海,那里的商业氛围更浓,我要重新开始!远离这个被关系圈包围的地方!“
葛薇记得,自己那次回家和父亲商量,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冷冷道:“我不支持。”说完,离开沙发,换好运动装,晚饭后散步。
“不支持就给我找个一劳永逸的工作,不然,我只有靠自己奋斗!”葛薇决绝地说。
“四年前,你干什么去了!”父亲冷冷反驳道。
——四年前,葛薇放弃家中要给自己办入安城法院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发誓要到北京闯荡,只是,还没到达北京之前,身为公务员的父亲早已托人打点好葛薇的一切工作事项。就这样,葛薇在北京安稳地“闯荡”了四年,经历了自己的单位由事业单位变成企业,降薪的全过程。
蹉跎了四年,此时,做公务员的父亲已退居二线,大有日薄西山之态。
葛薇义无反顾地来到上海。
可是,以后真的要每晚加班到11点半么?
如果只是工作的机器,自己的人生意义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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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葛薇走进小区的时候,抬望不远处,东方明珠的灯光已熄,黄浦江对岸的金色楼、粉色楼、蓝楼、灰楼一律灯熄了,雾气沉沉地染了一层灰,整个上海沉睡了。
然而,葛薇租住却是依旧有灯光,进门,段峰正站在闪着橘光的共用老式微波炉前,微波炉轰轰响着。
见自己回来,段峰憨厚地笑说:“喂,我今天吃方便面,不招呼你了啊。“
葛薇勉强挤出一个笑,低头摸出钥匙打开自己的门,一进门,凌乱的屋子就张牙舞爪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被子,乱得像是被抢劫过十八次了一样,东倒西歪,满地的鞋,桌上的方便面调料和调料袋子,吃完的八宝粥铁罐,面包小包装、油腻腻的一次性盒饭盒子,书柜上没有盖上盖子的护肤品盒子。。。。。。
葛薇不想收拾,更无力收拾,拱进乱成一团的被窝,扭做一个肉球,蒙上浑浑噩噩的脑袋,黑甜乡将至,一觉到天亮,又是一阵匆忙的洗漱、穿鞋、找钥匙,找门牌卡。
和一群嘴里叼着豆浆、啃着煎饼果子的上班族们等公交的时候,葛薇是心怀感激的。感激上苍,让自己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才自立,第一份工资就有五千的月薪,可是——想起自己加班的时限,葛薇又打了一个寒颤。
如葛薇所料,机器一般不停歇的运转,从上午十点开始,博籁公司的女魔头,下了通牒勒令葛薇今天必须赶出三个bbs文章,10个viki(网站的问答,如百度的“知道”,搜狗的“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