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房东一见葛薇,似是见了救星:“帮我劝劝他,姑娘,我也没办法。”说完,房东便走为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你给我回来!”段峰气得追上去,门却被关上,再开门时,房东几乎要将电梯的门铃按下来。
“你就是给老子两个月的房租,也补偿不了老子的忧伤!”段峰挥臂,指着电梯大骂着。
电梯门缓缓开放,段峰的脸色亦稍稍舒缓过来,葛薇正被这人的言辞打动得心酸着,却见段峰神色迅速恢复过来:“喂,你第一天上班,就早早走人啊?“
葛薇答应着,一面小心安慰道:“嗯,你。。。。。。没事吧?“
段峰憨笑一声,笑道:“正好啊,这个月可以多寄点钱回家了!多出的预算,我可以买只微波炉,天天早上蒸蛋,这样的话,每天早上吃早餐就可以省1块钱。。。。。。。”
葛薇搔搔头皮,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
“唉,其实,那女的也挺不容易,年轻的时候买不起房子,生不起孩子,现在年纪大了,有资本生孩子了,自己又保护不好了。”段峰说着,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
“那么说。。。。。你不恨那个孕妇了?”葛薇惊讶地望着段峰。
段峰嘿嘿一笑:“我不这样说,房东怎么能赔钱啊!”
葛薇倒吸一口冷气,回到房间,发短信给小洁说:“小洁,我隔壁是个凤凰男。”
小洁却回道:“我那位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优秀男人,真的都这样吝啬么?”
葛薇不知该怎么回复。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忽然猛袭而来。
“你们女人都那么没骨气么?”
““我不这样说,房东怎么能赔钱啊!”
葛薇扑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软得像一团泥,双眼昏昏沉沉地合上,黏在一起,迷迷糊糊入了黑甜乡,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急匆匆地赶公交时,葛薇竟是十分愉快的。二十七岁了,这竟是葛薇自食其力的第二天。之前,在父亲的关系网下工作了四年,硕鼠一般无为,南郭先生一样被迫滥竽充数,困在那个囚笼里,一困四年。老了王宝钏。
葛薇不敢想下去。
工作吧。
下了在外滩不停绕来绕去的公交车,葛薇一路小跑来到公司时,只有两人,一个是她不认识的女孩子,一个人是,钟少航。
钟少航笑容像春风,他的师弟凌欢笑容像。。。。。谁欠了他几百万,欧元。
(下)
凌欢是早上九点准时出现在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外的。
之前路过员工们的大写字间,一百多人的桌子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格子间里,凌欢并不以为意。他知道,空着格子间的船员们如果不是在洗手间,肯定是在补觉——补觉的原因,则是因为昨晚加班到深夜。
这,就是广告业。
凌欢依稀记得自己大三大四出来实习的时候,甚至,离开学校之后的前两年、前三年,都是几年如一日。每天早上一来,至少三个案子要面对,营销方案、公关策略、文案、电视广告片。。。。。。后来,自己创业之后,压力则是更大:每天早上醒来,则要付给写字楼的房租,水电,员工的薪水,各个案子的ppt、周报、结案报告。。。。。。再后来,这些事情有人帮他处理,月计划、季度计划、半年计划、年策略,标书。。。。。。
这么多年来,这,便是他所有的生活。
不是没有生理需求。
不是不想找个女人。
他凌欢不是同性恋,而且,曾经被那样一个女人那样深爱过。可是。。。。。。
凌欢努力让自己不再多想。
不知不觉,已走到自己的写字间、透过玻璃窗,蓝色的章鱼桌子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像是在欢迎他,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阳光铺陈在凌欢白得一尘不染的书橱、古董架上,天气真好。
按密码,她的生日,缓缓进入,蓝色的章鱼桌子上,自己的骨瓷杯已氤氲着热气。
奶茶的味道。
凌欢轻轻抚摸着温暖的茶杯,眼前闪过那人修饰得一丝不苟的梅花图案指甲。
轻啜一杯丝滑的液体,凌欢的味蕊却直击红茶成分里的微涩,放下杯子,送奶茶的人已婷婷袅袅地在门口按门铃。
凌欢面无表情地点头,周翎纤腰摇摆着走到桌前:“船长,你终于回来了。”
凌欢淡淡“哦”了一声。
其实,除了病得最严重的那天,天天都有联系,她也大事汇报得殷勤,凌欢无话回与她搭讪。
“s的案子今天要启动了,wo项目也会在今天和雅多公司召开电话会议。“周翎一边汇报着,一面将目光牢牢粘在那张英俊而略带憔悴的脸色脸上。
“知道了。“凌欢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其实。。。。。。你还可以再休息几天,这个样子,我们很心疼。“
周翎微微侧一下妆容精致的脸,凌欢抬头,正在这时候,电脑已完全开启,凌欢开始不死心地去点刷自己的私人邮箱,一面淡淡地说:”嗯,知道了,“
周翎知这是他撵人的隐含语,只得退下,出门之后,凌欢瞥一眼那个高挑的背影,忽然想起这个女人一年多之前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嫁么?因为我天天面对最固执最专一的男人,再也看不上别人。”
想起来,凌欢微微用手掌捂住那骨瓷杯上的玫瑰,心下微微叹惋着。
不是没有想过接受这个女人,当她穿着哒哒哒哒的十公分的高跟鞋,几乎与打篮球出身的自己并肩的时候,当她对自己的手下和客户横眉竖眼吹毛求疵、得寸进尺的时候,凌欢一次又一次放弃了这个想法,公司也不乏女孩子,合作伙伴亦不乏女强人,可是,心里早有一把尺子,再量别人时候,横量,竖量,怎么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