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金蚕精吓得后退一步。
“金蚕,你很害怕我现在的样子么?”魔尊大人将轮椅摇动,走到金蚕的身边。
“不,不害怕!”金蚕精摇头。
“我已不再是魔尊。”魔尊大人说:“从今之后,关瑾轩,就是关瑾轩,不再为任何妖魔伸张所谓的正义。从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完,魔尊大人将金蚕精抱入怀中,轮椅飞起,离开山巅,他单手一挥,整个碧山都倒塌下来,巨石成粉末,青松成绿泥,秋时的红枫在碧云天之下何其风情,如今,全部融入大山,融入这几百年的岁数中。
这几百年里,他关瑾轩从一名为人类主持正义的少年捕快,蜕变成一名为妖魔主持正义的大魔,再到被奉为魔界至尊,他一度以为这里,有他太多的快乐回忆。只是,如今想起来,除了和灵千幻的甜蜜往事,除了和四只小妖一起的日子,他竟丝毫未想起其他的快乐究竟在何处。
此时此刻,他打量着结界中被他保护的小妖,伸手去抚摸金蚕精推着他轮椅的双手,一种难以言说的脆弱涌上他的心头。几百年来,他究竟保护了谁?几百年来,他营营役役,又真正做过些什么,他竟失忆般的全然记不起来了。
“大人,我们以后住在哪儿?”金蚕精问。
“不知道。只是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见到这座山。“魔尊大人说。
收了结界,黑芝麻糊精和黑凤梨精跟了上来。黑凤梨精去推魔尊大人的轮椅:“大人,您不要紧吧?怎么把我们的家毁了呢?”
“不要叫我大人,我已不再是魔尊。你们走吧,从此这里不是我们的家。”魔尊大人说。
“不,大人,我们跟了你近二百年,今后也要跟着你!”黑芝麻糊精哭了。
“魔尊大人,我和姐姐跟了你几百年,以后我们还是要跟着你!”白蚕精说。
“不需要。”关瑾轩说。跟着我,从此你们也要承受众叛亲离,从此也要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跟着我,从此你们也要成为群起而攻之的所谓“叛徒”。你们可曾做好心理准备?你们可能承受这一切。
关瑾轩说着,飞上了天空,四只小妖揪着他的衣袍,抱着他的轮椅轮子,揪着他的衣袖,不愿意分开。
关瑾轩遁入水中,四只小妖在水中挣扎,依旧揪着不放松。
关瑾轩说:“我要把你们变成身体中的一部分!”结果,黑凤梨精,黑芝麻糊精,白蚕精跑得比兔子都快,一眨眼就没了影踪,只有金蚕精站在关瑾轩的面前,双目紧闭,等待着自己融入魔尊大人的身体。
关瑾轩眼圈有些发烫:“你不怕死?”
金蚕精点头:“如果能让你身体康健,死又何妨?”说完之后,她却又睁开眼睛,说:“大人你不要杀我,我改变主意了。”
关瑾轩挥手:“后会有期。”
金蚕精凄艳一笑,来到他的身后,推起他的轮椅,一步,一步:“我要陪着你,因为你很孤单,所以我不要死了。”
关瑾轩没有拒绝,他抬头望着蓝天,秋空这么高,高到自己飞不上九霄云。然而,他却这般孤独,孤独到天下之大,他的身边只剩下金蚕精一个。
金蚕精用一双黑瞳望着他,坚定地道:“大人,我给你唱曲子吧。”
关瑾轩说:“你唱。”
金蚕精开始唱: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金蚕精一边唱着,眼前放佛又出现了少年时代的魔尊大人,身为捕快的他他意气风发,捉尽天下坏人;又放佛看到了青年时代的魔尊大人,他不惜与人间所有捉妖师为敌,只为换取妖界的生存权利……如今,两人的外形已似而立之人,
经历了太多。只是,她对他的守护与陪伴从未有一天改变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关瑾轩在心中默念。金蚕精的心意,他又如何不懂得,只是,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雪灵山上,仙乐飘飘
刘四喜来到雪灵山的时候,雪灵山依旧下着雪。
这里终年都是冬季,终年玉树琼花,终年都是雪山傲立,梅花扑鼻香。
刘四喜来到几个月之前零零九为他采摘灵芝的地方,果然是悬崖峭壁,壁立千仞,十分危险,峡谷之下,还有冰雪之海,海上还有雪白的北极熊精。好在他们和狐妖们井水不犯河水。
刘四喜又来到当时自己腿受伤时候零零九把自己安放在的雪山上,猫兔子正在啃梅花,见到他之后,开心的又蹦又跳。
“呜呜呜!”猫兔子扑倒了他的怀里。
“你是说,你想我了么?真乖。“刘四喜搂着它亲了亲,“乖猫兔子,一定要好好修炼,这个世界太邪恶了,你一定要修炼好法力和武功,才能保护自己,知道么?”
猫兔子舔着刘四喜的手指,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刘四喜悻悻地摇摇头,飞身去往仙狐宫殿了。
好一个异香扑鼻的宫殿群,梅花的香气就有几十种。刘四喜来到仙狐宫零零九的住处时,零零九却不知身在何方。
刘四喜忍不住诗兴大发,开始吟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