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逢朝的声音很轻:“那梁总自己呢,他过得开心吗?他对现在的自己也满意?”
这个问题陶泊便更答不上来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大表哥身上好像确实没什么鲜活气,总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像被关在格子里玻璃器皿中的蝴蝶,没有氧气也窥不见天光。
傅逢朝想到那时梁瑾盯着那些蝴蝶标本时的那个眼神,垂下眼静默片刻,轻摇了摇杯中酒水,仰头将酒倒进嘴里。
“我问你的这些,不用跟你表哥说,”他最后道,“我随便问问而已。”
陶泊犹豫问他:“你真认识梁?那你跟我大表哥……”
“梁是梁,梁总是梁总,”傅逢朝淡下声音,“不一样。”
晚宴进行到后半程,不见了傅逢朝的身影,梁瑾心神不定地几次转动目光在宾客之间寻找,确定那个人已经不在宴会厅里。
九点,晚宴结束。
送走客人梁瑾去休息室坐了片刻,秘书在旁汇报事情,他闭眼靠着沙背没怎么听进去,喝了不少酒,酒精作用让他有些头晕。
秘书见他这样停下声音,问他:“梁总你要回去吗?外面雪下得挺大,也不方便,要不你索性在这里住一晚?”
梁瑾微微颔,这里和柏在两个不同的区,他确实不太想走。
打了秘书离开,休息室里剩下他一个人,愈显安静。
闭目养神片刻,梁瑾睁开眼,滑开手机屏幕。
几分钟前傅逢朝来消息,是一张照片。
雪下灯火璀璨的临都夜景。
他的脑子有些迷糊,盯着看了许久,终于分辨出傅逢朝是在哪里拍下的这张照片
这座中心大厦的顶层,空中殿堂。
握着手机呆片刻,他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电梯一层一层上行,梁瑾盯着那迅改变的数字,在心中默数。
电梯门开的一刻,四面的风灌向他,让他踟蹰停步,随即又意识到那是自己的错觉,这座观光大厅是封闭式的空间,怎么可能有风。
梁瑾走出电梯,四下皆静,许是今日天气不好,空旷大厅里鲜见人影。
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玻璃窗前傅逢朝的背影那个人停于三角相机架后,扶住相机专注在拍窗外雪夜下的城市。
闪烁霓虹不经意淌过,中和了他周身冷调。
梁瑾静静看了片刻,走上前。
“傅……”
出口的话被打断,傅逢朝竖起一根手指到嘴边,示意他噤声。
梁瑾止住声音,傅逢朝的注意力落回手中相机,他开的是摄影模式,持续记录这一场夜下雪景。
冷雪簌簌而下,融于万家灯火。
这座大都市并不讨人喜欢,每每到入夜之后,总能在盛气凌人的繁华中显出些许狰狞之貌。
今日却不同,或许是因为这场雪,给这座夜下城市赋予了一丝温柔气质,也让站在这里看雪的人在这样的沉静中感受到安定平和。
梁瑾心头生出微妙触动,有许多的话想说,最终都归于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