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昔日旧友面前,梁玦表现得这样自在,他是真的很快乐。
久违了的。
一顿宵夜吃完,傅逢朝去结账,梁玦还想倒酒,已经见瓶底了。
他老同学更喝得满脸通红:“我明天就回维也纳了,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小子?”
梁玦笑道:“等我把这边的工作交接了,就会和傅逢朝一起出去,到时候先去维也纳看你演出。”
“那说好了啊,一定要来,”老同学拿手机跟他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吸了吸鼻子,“你也真是的,当年要装死告诉我一声又没什么……算了,你连傅逢朝都骗了,肯定也不会告诉别人。”
“……”梁玦问起先前就打算问的问题,“你和傅逢朝后来还见过?”
“见过啊,”他老同学点头,“那会儿你家里人来学校办退学手续,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了。后来没多久傅逢朝也来了,问我这还有没有你的遗物什么的,我这里只剩下一本你手写的琴谱给了他。我还陪他喝了顿酒,最后他喝到吐,半夜里倒在大街上哭,我真是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扛回去。
“这些年我随乐团演出有几次在不同城市碰到过他,他也会来听,我觉得他肯定是在想如果你还在,是不是台上演出的人就是你。
“不是我说,你的心可真够狠的,连他都骗,还骗了这么多年。”
梁玦呐呐无言:“……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那肯定啊,”他老同学摇头道,“换我也不想说,不过你也别多想这些了,反正我看你们现在还挺好,那就往前看呗。”
梁玦握着空了的酒杯发呆一阵,傅逢朝回来,轻敲了敲桌子:“喝醉了?”
梁玦微仰起头,眼眶有些红,像当真有了醉意。
傅逢朝温缓了声音:“走吧,回去了。”
老同学住的酒店不远,他俩先将人送回去,下车时梁玦跟下去把人叫住,说:“其实我之前开玩笑的,你以前也没比我差,是我很羡慕你做到了我没做到的事。”
老同学拍了拍他肩膀:“你现在捡起来也不晚,加油吧,下次维也纳见。”
梁玦微微一笑:“好,维也纳见。”
重新上车后梁玦靠着座椅安静下来,他有些头晕,也许是真的醉了。
刚在他的耍赖之下还是喝了将近一整瓶酒,虽然是啤的,这么久没碰酒确实有些上头,加之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这会儿还有些缓不过劲。
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他梦到自己的二十岁,维也纳的春风,和那时的傅逢朝。
睁开眼,梦中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和眼前静静看着自己的人面庞重叠——三十几岁的傅逢朝面貌轮廓变得更锋锐,眼神里沉淀了过往岁月的厚重,眼角逐渐有了细纹。
但傅逢朝还是傅逢朝,无论是十年前的他,还是十年后的他。
“做梦了?”傅逢朝低声问。
梁玦本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