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相拥的两个人,祖母不由眯眯地笑,牵了元哥儿的手道:“你看,墙角有一堆狗尾巴草,我们采了插在你父亲的书案上好不好?”
平时很好说话的元哥儿却犯起拧来。
他拉着宋墨的衣袖不放,含泪喊着“爹爹”,道着:“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窦昭脸上火辣辣。
她轻轻地推了推宋墨,低声道:“大家都看着呢!”
红红的脸,像盛开在冬日的凌宵花,明艳而且高傲。
宋墨心大悸,忍不住低声道:“难道没人的时候就行?那好,晚上你等我。”
说话越来越不正经。
窦昭怕被身边服侍的看也破绽,强忍着才没有“啐”宋墨一声。
宋墨却是见好就收,放开窦昭,恭敬地上前给祖母行礼。
祖母见窦昭满脸窘然,手脚都有些拘谨的样子,有心为她解围,笑着一面和宋墨说着话,一面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听说皇上还被劫持着,你这样回来不要紧吧?”
“没事!”宋墨虚扶着祖母进了凉亭,服侍祖母在美人倚上坐下,道,“我已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再管这些闲事,不免太出风头,反而不好。”
“见好就收。你不仅能想到而且还以做到,非常的难得。”祖母对宋墨很是赞赏,“反正到时候少不了你的救驾之功行了。再和他们争下去,断了别人的前程。不免会遭人忌恨。”
“正是这个道理。”宋墨笑着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放在了祖母面前,又转身将窦昭怀里的元哥儿放在祖母身边坐下,笑着对窦昭道,“你们没事就好——我还要去救五舅舅,现在京都大局已定,等会陈嘉坐护送你们回府。”
窦昭听着心一跳,道:“五舅舅也跟着过来了吗?辽王没有为难他吧?”
宋墨听着长叹了口气,道:“辽王实际并不十分的信任五舅舅,他带五舅舅进京。除了想利用大舅舅之的余威助他行事之外,还有想利用五舅舅威胁我。他没想到五舅舅看似大大在咧咧的,实际上心思非常的细腻,从他的这些行止上很快就窥得他要干什么,他们没出辽东之前就暗派人通知我,可惜不知道辽王具体到京都的时间。更没想到辽王连你也一块算计了进去。”
窦昭听着一愣,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辽王要进京的事了?是不是这样,你才把我和元哥儿、老安人支到香山别院来的?”
宋墨没有作声,望着的目光却露出深深的愧疚之色。
窦昭失笑,道:“你不会把这件事又算到自己的头上了吧?你又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不也有失策的时候吗?”
她两世为人都没有想到辽王突然袭击。何况是宋墨。
宋墨讪讪然地笑。
窦昭就道:“你知道五舅舅在哪里吗?”她把顾玉的事告诉了宋墨,“我怕到时候太子会清算。索性让段公义把他押回了天津,五舅舅的事,你准备怎么办?是跟太子求个情?还是让人悄悄地把五舅舅送回辽东?”
宋墨不知道顾玉来过,闻言他非常的惊讶,道:“寿姑,这件事你做得对!现在顾玉身份尴尬,最好远离这些是非。五舅舅那边。等和他碰了头再商量怎么办吧——说实在的,这是个机会。可有时候也未必不是场风暴,蒋家现在当家的是五舅舅,家族的路怎么走,还得看五舅舅的意思。至于说五舅舅现在在哪里……他没有跟着辽王,肯定在辽王府。除了锦衣卫,皇上还会用东厂和西厂的人,辽王不敢在京都置办宅子,我想去了肯定能找到他。”又道,“我怕去晚了五舅舅会受罪。”
窦昭不敢留他,忙道:“那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宋墨点头,跟祖母说了几句话,亲了亲元哥儿,像来的时候一样突兀地走了。
不一会,陈嘉来接窦昭。
陈晓风问:“二爷怎么办?”
离开香山别院之前,他们打扫战场,现了身两被,瑟瑟躲在一具尸体后面的宋翰,就顺手把宋翰一起带了过来。
“带回英国公府。”窦昭道,“等世子爷回来再做打算。”
这种事,还是交给宋墨决定得好。
陈晓风应是,退了下去。
窦昭问陈嘉:“阿琰可还好?”
她语气十分诚恳。
“挺好的。”陈嘉见宫局势被太子控制之后,悄悄地回了趟玉桥胡,“我回去的时候她因为犯困,正在睡觉呢!”像是想起了妻子憨态,陈嘉的笑容比刚才灿烂几分。
窦昭放下心来,辞了王旭,由陈嘉等人护送,回了京都。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闻着风隐隐传来的玉簪花香,窦昭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梦似。
她摇了摇头,把那些片断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
有些事,还是不要多想为妙!
窦昭等人洗了个澡,厨房里端冰镇绿豆沙来。
冰爽的味道让人感觉脑袋一轻,很快涌起深深的疲惫,没等用晚膳,就纷纷倒床休息,待窦昭醒来,已经是次日的清晨,有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
“元哥儿和老安人呢?”窦昭起身就问。
若彤带着几个小丫鬟端了热水胰子毛巾靶镜等服侍她梳头。
“老安人领着元哥儿在院子里看花呢!”若彤笑吟吟地道,“见你睡得沉,老安人没让我们叫醒你,说你的心弦一直绷着,能这样睡一觉才能好。”
因此连晚膳都没有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