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穿了那件烂掉的卫衣,外套还扔在书桌上,他没动,继续盯着苏沫。
“这屋里没人,我要是想弄死你,或者干点别的,没人知道,也没人救你。”
苏沫靠着墙,有些站不住。
他最近总是很疲惫,上课难以集中注意力,犯困,不想说话。今天这一番折腾,他已经累到极点,这会儿听周千乘说这些,已经消失很久的委屈感突然毫无征兆地反扑。
他突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两个他很爱的人都要伤害他,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眼前人。
他抬着泪眼看周千乘,问道:“你会吗?”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滑,他反手撑住墙,自问自答:“会吧。”会吧。
会毫无顾忌地伤害他吧。
苏沫心想,自己无法放任周千乘受伤不管,但周千乘却可以对他随意处置。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他这种行为是活该吧,可他还是抱着那点微小的期望不愿放手。
只因为他见过周千乘最好的样子。**苏沫一出生就被检测出将来会分化成omega,为此家里人格外宠他。刚迁来第九区的时候,他还太小,面对新环境各种不适应,气候、饮食、炎热酷暑和刺骨寒冬,都让他的身体敏感脆弱,也总是闹脾气。
苏家和周家一墙之隔,两家往来密切。父母现,苏沫特别爱黏着比他大两岁的周千乘,只要周千乘带着他玩,他从来都是不哭不闹,甚至连饭都爱吃了。
于是在大人的特意嘱托和授意下,周千乘便和苏沫绑定在一起。
刚开始,面对特别喜欢赖着他的苏沫,周千乘心里挺烦的。几岁大的男孩子已经有很多事要做,结果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一个小豆丁,碍手碍脚的。所以周千乘在人前表现得挺大哥哥作派,人后有时却会给苏沫脸色看。
直到后来,周千乘现周逸似乎特别喜欢苏沫,老是想找他玩,大概是占有欲作祟,周千乘了很大的脾气。
在又一次现苏沫跟周逸说话之后,周千乘将他拉到房间里,砰一声关上门,板着脸恐吓他。
“你要是再搭理周逸,我就不要你了,回你自己家去。”
那时候苏沫才五六岁大,周千乘不肯带他玩,在他的世界里是天大的事,嘴一瘪就要哭。
“闭嘴,不准哭。”周千乘隔空拿手指点他。
苏沫把眼泪硬生生忍住,委屈得眼睛眉毛都耷拉下来,怎么看怎么可怜。
周千乘看了他一会儿,语气缓和了些:“你以后听我话,我就一直带着你。”
苏沫抽抽鼻涕,忙不迭点头。
自此之后,苏沫在周家大宅看到周逸就会躲着走。实在躲不过去,就一低头跑远了。这段插曲过后,周千乘和苏沫的关系竟然越来越好,一大一小也能其乐融融了。
后来渐渐长大,苏沫和周千乘越来越亲密,和周逸的关系反而没什么变化,虽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见了周逸就跑,但也仅是点头之交。
有一次在学校楼梯上遇到周逸,苏沫避无可避,原本还想和之前一样点个头赶紧溜走,周逸却拦住他说,周末自己生日,希望苏沫能来。
周逸很期待地等了一会儿,没等来答案,有些尴尬:“我知道你不能来,没关系。”
那时候他们刚进入文华读书,他和周逸读初一,周千乘读初三。苏沫还像小时候一样,下了课就往初三教室飞奔,站在门口等周千乘。周千乘一出来,先抬手将苏沫的书包拿过来,然后递给他一盒酸奶,苏沫便高高兴兴跟在他后面吃东西。
“过两天是周逸生日,你知道吧。”两人并肩走着,周千乘突然问。
“啊?哦……不知道啊。”苏沫被一口酸奶呛了下,下意识撒了个谎。
周千乘停下来,低头看着他,一副不怎么信任的样子。苏沫眼睛往下瞥,用力嘬着吸管,假装若无其事根据以往经验,他要是和周逸扯上关系,周千乘就会生好久的气。
“他不是每年都邀请你?”周千乘有点阴阳怪气。
“没有,没有。”苏沫赶紧表忠心,“我这几天都没见过他。”
“你还想见他?”
“……不是,走廊里偶尔遇到也没办法嘛。”
“苏沫,你最好别骗我。”周千乘戳戳他额头,见他往后倒,又转手扶他肩,等他站稳了,才说,“走,陪我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