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周千乘推门进来的动作有点急,看到苏沫安然坐在书桌后面,才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苏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傅言归给我打电话,”周千乘温声细语地说着,仿佛刚才那场吵闹不存在,也不管苏沫爱不爱听,“这个人不地道,都那种时候了还在犹豫,要不是任意在旁边帮腔,他指不定要考虑多久。我看他就是一肚子坏水,做什么事都要有利可求才肯干。”
苏沫冷冷地说:“人以群分。”
见苏沫肯说话,尽管说得不好听,周千乘还是挺高兴。他把苏沫带回来是有十二分心虚的,生怕苏沫再气出个好歹来,所以打起精神,小心翼翼伺候。
“是,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有同样的优势。”
苏沫掀开眼皮看他,不知道这人嘴里的优势是什么。
周千乘认真地说:“我们的oga都很棒。”
“……”
苏沫打开笔电,屏幕亮起,他看了几秒钟,突然抬头问周千乘:“你动过我电脑?”
虽是疑问句,但是肯定的语气。
周千乘坦诚道:“对,给你收拾东西时,看到了。”
屏幕上有页面没关,是苏沫填了一半的心理诊所申请单,工作地点是北美,距离穆夕的家只有两个街区。
所有因素叠加在一起,周千乘若还能留苏沫一个人在云城,那就不是他了。
“我走不了是吗?”苏沫有些累,话说出来软绵绵的,带着浓重的无力感,跟方才刚醒来时的激动已是天差地别。
周千乘垂眸:“是。”
“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里了是吗?”
“不是的,沫沫,你想去哪里,度假、研学,都可以,我会陪着你一起。”
“好了。”苏沫什么也不想说了。
周千乘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我饿了,”苏沫说,“想喝粥。”
周千乘脸上涌出惊喜:“好,好,雯姐已经做好了,就在厨房里备着。”
苏沫只觉得累极了,再也不想说话,任由周千乘揽着他下了楼。6月,苏沫又回到第九区心理研究院工作。还是和之前一样,只不过不再以学生的身份,而是以老师的身份。
周千乘没再过分干涉苏沫,平常苏沫出入只有一个阿旗跟着。苏沫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掉,只能将利益最大化,趁着周千乘还处在心虚期,提了一堆要求。比如坚决不复婚,分房睡,不约会,互不干涉对方的行程、工作和交友。
只要苏沫肯留下来,周千乘已经端着万分小心,这点要求哪有不同意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就是了,复婚和同床,约会和甜蜜生活,那只是早晚的事儿,他不信耗不过苏沫。
苏沫懒得理他这点心思,先短时间内让自己尽可能过得舒服些,至于之后的事,等找机会再说。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个月,没出什么问题。只有一次,苏沫发青期到了,周千乘没让他再用提纯剂,而是守在苏沫卧室门外,老老实实放了一晚上安抚信息素,一点趁人之危的意图都没有。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苏沫偶尔能给周千乘个好脸色看了。周末,周千乘坐在客厅里和顾望聊工作,苏沫从外面回来。方才下了一场急雨,尽管苏沫带着伞,还是淋湿了。周千乘拿着一条厚毛巾迎上来,让他先去洗澡。
苏沫气色好了些,但态度仍然不冷不淡的,周千乘从不介意,无论苏沫给他什么脸色他都能接住。
苏沫拿着毛巾,脚步一顿,问他:“云际怎么样了?”
他刚才进门时听周千乘提了一句缅独立州,突然便想起周云际来。算起来他们已有半年没正经联络过,期间他曾给对方打过几次电话,均没人接,但后来改成发信息,对方回了。
周千乘很高兴苏沫主动和他说话,但问起周云际,他明显愣了一下,脸上就差写着完全不知情。
苏沫注意到原本走去偏厅继续工作的顾望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周千乘,似乎同样在等答案。
“我给他发过信息,他回复了,但有些奇怪。”苏沫说。
周千乘问:“哪里奇怪?”
苏沫想了下,如实说:“说话的口气不太像他,每次都说在忙,我就不好意思老给他发信息了。”
“好,那我问问情况。”周千乘说,“你不用担心,他是若莱曜明媒正娶的oga,若莱家不会对他不好的。”
苏沫还是有些疑惑,不过周千乘说,明天要去老宅,见到周入淮问一句就是了。
“大伯经常去那边,周家和若莱家合作顺畅,云际的情况大伯应该知道。”
第二天,周千乘在老宅时问周入淮:“云际在那边怎么样?”
这话一问出来,顾望立刻停下手头工作,抬眼望过来。
周入淮有点意外,似乎没想到周千乘会提起这个话题,脸上明显是一副并不清楚的样子。自从周云际结婚后这半年,他时常去若莱家处理一些合作上的问题,但每次忙完公事就走,最开始还见过一次周云际,后来就没见过了。
不过他不在意,也没主动提过要见一见。似乎没人记得那个嫁过去的周云际。无论在若莱家,还是在周家,言谈之间都很少提起这个oga。
——周云际的任务已经完成,将来不管多么不适应缅独立州的生活,那都是他的生活。
周入淮想了想,含糊着说了一句“还行吧”,周千乘也没再追问,两人很快又谈到别的话题上。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