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含糊着过关:“你身体要养一养,之后再说。”
苏沫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像被吸走了灵魂,麻木地看着周千乘。他知道这话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
周千乘被他的眼神看得揪心,伸手过来要抱他。
很突然地,苏沫用力推了他一把。周千乘没动,苏沫自己倒是被这股力推得后退一步,哐一声撞到穿衣镜上。
周千乘手忙脚乱来拉他,两只手拍打着他的衣服,看他有没有受伤。
苏沫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尖叫一声,手掌用力甩出去,啪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扇了周千乘一巴掌。
“我就是看你有没有撞到哪里,没有要做什么,”周千乘控制住苏沫乱挥的两只手,将他紧紧箍在怀里,急声说,“沫沫,你冷静一下,我不是,我——”
声音突然顿住,周千乘在苏沫身上摸到一块坚硬,他将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脸色变了。
又是那块鹅卵石。
“这是什么?”周千乘眼底暗下来,质问苏沫,“一块破石头当宝贝,是周逸给你的吗?”
苏沫伸手来抢:“不关你事。”
短短几个字将周千乘积攒了很久又强压下去的嫉妒引爆,像洪水冲毁堤坝奔涌而下。
“你现在是我的oga,拿着别的alpha的东西干什么,睹物思人吗?还是提醒自己离开我离开第九区好回你的新联盟国去!”
“还给我!”
周千乘恨极了:“你眼里只有别人,可曾看过我片刻。沫沫,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
说完他松开苏沫,快步走到窗前,抡圆手臂,将手里的石头用力扔出去。
那条粉红色的绳子从苏沫视线中划过,留下一道痕迹,随即消失不见。
◇68、孤品
苏沫冲到窗边,被周千乘拦腰抱住。他徒劳地伸手,在黑暗中虚捞一把,然而什么也没有。
苏沫挣开周千乘,往后退,用一种濒临崩溃的眼神看他。
“你说你爱我?别开玩笑了,哪里有这样的爱!”苏沫一步步往后退,退到墙角,离周千乘尽量远。
“是新年音乐会上放的那首老歌吗?它只会让我想起十几年前那条永远也跑不出去的巷子。还是在这里你自以为是的严密保护?后面那座副楼只会时刻提醒我,你在我男朋友房间里对我做了什么!还有你收藏的那一屋子东西,只会让我觉得窒息!”
“你懂什么是爱吗?”苏沫微微弓着身体,眼神如刀,剐着周千乘,“你的爱除了掠夺就是摧毁,你给我的一切,你觉得是施舍和赠与,但对我来说,只有恶心和痛苦。”
打开的窗户有风吹过,带着春天独有的青草气味,这本该是个美好愉悦的夜晚。楼下花园里隐约有人声,音乐调试了几次,酒会即将开始。
周千乘站在窗边,黑漆漆的眼神死死盯在苏沫脸上。
冷杉信息素几乎在瞬间爆发,溢出,将整个房间围困,织出密实的网,要将这里面的一切生灵绞杀。
苏沫急速喘息着,沿着墙壁往下滑。胸口的衬衣被他抓得皱皱巴巴,全是汗。他脸上也是汗,沿着鬓角往下流淌,滴在地板上。有一瞬间,苏沫意识全无,氧气和心跳在信息素碾压之下变得凝滞。
周千乘立在窗边的高大身影在视线里逐渐模糊,忽然,那僵住的身影动了,以一种缓慢且扭曲的姿态靠近。
苏沫已经完全瘫倒在地,闭上眼睛之前他想,方才那些声嘶力竭的声讨已经彻底撕碎两人伪装的相安无事。生活像一只持续吹大的气球,他们不断往里面填充着各种各样的爱恨和纠葛,最终以苏沫持刀狠狠扎透为结束。
气球爆了,散落一地狼藉。
以周千乘的骄傲,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最好是,自己和那块毫不犹豫丢掉的鹅卵石一样,被随意丢弃在哪里,活着就活着,死了也并不要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或者一小时,苏沫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但等他再睁开眼,那股能杀人的信息素散了。他重获呼吸和意识,茫然的睁着眼睛,看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周千乘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至少不是苏沫想象中的暴怒和杀意四起,而是一种……迷茫?
继而那迷茫变成哀恸,很深很重的哀恸。
楼下的音乐在响,还是之前那首曲子,苏沫终于清醒过来,原来只过去几分钟。
周千乘的样子像是受了很大打击,将苏沫从地上拉起来靠在墙上,几次想说什么都憋了回去。
“好,好,你就这么恨我。”周千乘咬着牙,最终吐出几个字,“你等着,等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周千乘黑着脸去了射击室,打了几十发子弹也没能缓过来。他扔了枪,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苏沫说的那些话。
他怎么能不知道苏沫恨他呢,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如今苏沫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简直是要他的命。
说收拾,说惩罚,可哪一次他是动了真格的,苏沫倒好,平时不声不响,上来就真刀真枪往他胸口里捅。
顾望来射击室找他,说酒会开始了。周千乘摸一把脸,站起来和顾望往外走。
酒会进行到最后一项拍卖环节,顾望看了几眼周千乘,见他丝毫没有去叫苏沫下来的意思,又联想到之前他在射击室发泄情绪,便知道这两人又出事了。
坐在旁边的周入淮看不下去。他本来已对苏沫很不满,这下更不悦,便要安排人去叫对方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