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痴翻了一个白眼,道:“七哥这两年不是很少来王府了么?哪里就被欺负着?”
“这两年来的少,小时候来的多啊……六岁那年,他抢了我的木马;七岁那年,他抢了我的桂花糕;八岁那边……”王琪咬牙切齿,一件一件数着蒋麟的“恶行”。
多是孩童之间的争执,蒋麟太霸道跋扈了些。
王琪掐着腰,满脸得意:“我就晓得,那家伙那么烦人,王妃不会一直都稀罕他的,果不其然,让我等到了今天!看来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哈!哈!哈!”
道痴不解道:“七哥怎么瞧出王妃厌了他?”
王琪洋洋自得道:“即便之前不厌,过了今日也会厌的。王爷、王妃作甚给殿下选伴读,不过是让殿下自己培养心腹,以后充当王府属官。蒋麟却在这个时候捣乱,又在咱们面前与殿下顶嘴,已是犯了忌讳。瞧着殿下的样子,对蒋麟嫌隙早生,今儿蒋麟又撞了殿下最亲近的陆炳,殿下能饶了他才怪……那小子的好日子到头,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候……”
第四十章说长道短,郡主趣评
凤翔宫,东阁。
世子过来请了安后,便带着陆炳回自己院子去了。王妃将其他人都打下去,只留下周嬷嬷回话。
“麟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王七郎当众与他吵闹,熜儿又当着外人撵了他?”王妃皱眉,面带不快。
不管她心里对娘家人如何腹诽,可也不会允许旁人轻慢。
周嬷嬷面露诧异道:“王妃这般说,老奴可要代殿下喊冤……老奴在外头听得真切,表少爷开始对殿下说话时就带了火气,殿下还好言好语地应答;表少爷又教训起殿下,说他纵容陆炳。殿下这才恼了,回了表少爷一句。表少爷没有再同殿下拌嘴,开始骂起王七郎,说他又胖又蠢……”
她这次过去,本就奉了王妃之命,近处观察几个少年品性的,因此拉着小丫头去茶室说了几句,便回到饭厅外,留意里面动静,自然将前后争执看在眼中。
她在王妃身边服侍,自是晓得王妃护短的脾气,不管娘家人如何,在外人面前都会护着;可娘家人再重,也越不过世子与两位郡主。
听周嬷嬷将乐群堂的事情讲述一遍,王妃脸色不仅没舒展,反而越难看:“这个麟儿,真是让老夫人给宠坏了……”
旁人不知道蒋麟为何针对王琪,王妃哪里能不知道。
她本替侄女看上了王琪,觉得王家富足,王琪本人性子又敦厚,少不得在母亲吴夫人与嫂子小吴氏跟前称赞王琪。吴夫人与小吴氏没想到蒋凤身上,以为王妃是看上王琪,想要他做王府仪宾。蒋麟作王琪,估计也是这个缘故。
王妃心里当然不痛快,侄子一个平民,竟然敢对世子不敬,依仗的不过是她的娘家人。可是她的娘家人,心越来越大,已经让人着恼。
若是王琪真是她给三郡主挑的仪宾,依照她们的意思,还真是非要给搅合黄了不可。
看来真的不能再纵容她们,既然是客居王府,就当有客居的模样。女儿与儿子都渐大了,难道还真的任由她们在两个孩子的亲事上歪缠?
王妃想了想,道:“去账房传话,就说我说的,南山院那边领东西,今日起按规矩行事。若是有多领的,下个月扣还出来,银钱亦是如此。”
南山院住的,就是王妃的母亲吴氏与长兄蒋庆山一家。
周嬷嬷应了,犹豫道:“王妃,怕是舅太太不愿意?”
王妃冷笑道:“让她闹去。我不过是不愿引得老夫人恼,才向来不与她计较,她还真的摆起长嫂的谱来?要是再不安分,痛快地搬出去。”
这样说着,王妃越心烦。当初丈夫提及带了父母出京就藩,她本是满心感激。能与娘家人在一处,总比亲人相隔几千里,到死也未必能相见强。大哥带了大嫂,以奉养父母为名,也随之就藩。
丈夫生性孝顺,因不能将生母接出宫奉养,甚感遗憾,视岳父岳母如同生身父母似孝顺。
自家老爹是个明白人,即便得了王爷女婿的孝顺恭敬,也恪守本分,不肯失了尊卑,还约束妻儿在王府谨慎行事。
丈夫待自家老爹越恭敬,甚至在其故去后,还专程上折子为岳父祈封。因这个缘故,自家老爹被赠封为兴田伯,老娘吴氏被封为诰命夫人。
升米恩斗米仇,人心最是难以捉摸。原本老实本分的哥哥嫂子,被王府富贵迷花了眼,嫂子借着为婆婆调理身体为名,从账房上支取大量药材银钱;哥哥打着为王府办差的幌子,经常在外不归,养了个粉头做外室,连儿子都生了。
王妃都晓得,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不愿与之计较。毕竟闹出来,丢的是她这个出自蒋家的王妃的脸。 贪财好色都是小毛病,可要是将主意打到郡主与世子身上,即便是娘家人,王妃也容不得……
王府花园,凉亭。
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阵阵清脆的笑声。那个曾在大成院狠摔了一跤的小丫头,正双手比划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脆声道:“三姐姐、灿姐姐,不骗你们,王七郎真的这么肥!”
她对面,坐着两个少女,一个娇娇弱弱,瓜子脸,脸色苍白,似有不足之症;另外一个少女则是满脸英气,没有寻常闺秀的柔弱。
听了小丫头的话,那面色苍白的少女,微微侧过头,蹙眉道:“王七小时候最是臭美,怎么允许自己胖成这个模样?是不是被他伯父伯娘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