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知道,那是顾颜凉母亲所住别墅的所在地。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
颜凉不由自主地回头,透过车窗看一眼后头那栋越来越渺小的柏森大楼,总觉得顶楼的某一个落地窗后,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狠狠的盯着她。
车子驶到别墅门口,颜凉直接开门进去,偌大的别墅内只有管家和一个佣人在家里。
佣人陈妈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着走上前问道:“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夫人今天刚巧出去了。”
顾颜凉来不及回答,直接绕过陈妈,朝楼梯跑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二楼的书房,早前这儿是父亲办公的地方,如今格局依旧,物是人非。
此刻书房却是空无一人,顾颜凉凭着记忆找到书桌下放置着的保险箱,蹲在那儿对着密码锁愣了愣,又忽的起身跑到书房门口,对着楼下喊:“陈妈!把我妈叫过来……”
顾倾心打电话给颜凉的时候,颜凉正在书房内翻找着东西。
接电话的口气也有些不善,十分清冷。
顾倾心也不等她责问,直接说出了口,她说:“颜凉你在哪儿?你立刻马上过来!”
顾倾心报出地址后,颜凉手里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倾心那般的焦灼、慌乱。
泾川陵园,全部是清一色的草坪墓。
这里的墓穴只有两种。
单墓穴,死者单独安葬。
双墓穴,多是夫妻共葬。
顾颜凉顺着青石台阶走去,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顾倾心,今日的她穿着一件颇具民族风的连衣裙,风吹过便能看到那素白的裙摆在风中飘动。
片刻后,两个女人站在一个“陌生人”的墓碑前。
她们看着墓碑上那张似乎尘封了多时的照片,以及旁边两束还算鲜的花束。
顾颜凉实在忍不住开口打破此时此刻的沉默:“他就是傅锦鹏?”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是笃定的,顾倾心没回话。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姜振廷说江文澈不欠顾家的了。
难道江文澈本就是安插在顾家的一个棋子,只为有朝一日夺回顾氏集团?
“顾倾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恩,颜凉——”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股权转让书,原本是要准备过户给姜振廷的,好在,我没有一错到底。”
顾颜凉那一刻是不想接的,顾倾心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将文件递到了颜凉的手里。
“爸说顾氏集团以后的掌权人是你,而我给你的这些股票并不是无偿的。你不知道你母亲找过我吧,她让我开价把股票让出来。现在事实出你我的预期,我和你争了这么多年”
原本堵在顾颜凉胸腔中的那抹警惕,顷刻间被荒唐至极所替代。
“你说这段日子跟跟我斗得你死我活能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了暗处的敌人以可乘之机,最终只会让整个顾家彻底完蛋?”
说完这话,颜凉自己都笑了。
针锋相对了这么久,顾颜凉现这真的是她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讲话。
她没有注意到顾倾心摸着自己小腹的动作,那是顾倾心这段日子以来养成的下意识的动作。
一阵沉默之后,顾倾心问:“颜凉,你想怎么做?”
顾颜凉被短暂的问住了。
是啊,她想怎么做?
她又能怎么做?
乌云遮住了太阳,秋风乍起,身后一整片墓地透着的凉意几乎凄厉入骨,炎凉打着寒战醒过神来。
泾川陵园,季勒言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烟灰色的衬衫走在石板台阶上,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两个女人。
他微不可见的勾起唇,笑容浅淡。
这样的心绪变化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他手里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花,那是送给她的母亲的。
季勒言没有走到顾颜凉那边,而是来到了自己母亲的墓碑前,那一片都是单穴墓。
那里孤零零的躺着他去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