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膳后,傅庭筠把绿萼打走了,关了窗棂,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闷热的屋子里翻着《杂项》。
有陈妈妈来叩门:“九小姐,奴婢有事禀告!”
傅庭筠去开了门。
大热天的,陈妈妈穿了件白色的立领绵衫,黑色的镶青莲色莲花纹的褙子,立领的白色琵琶扣扣得整整齐齐,显得有些肃穆。
她身后还带着樊妈妈和另一个姓孙的妈妈。两人的身体都非常的粗圌壮,穿了靓青色左衽棉纱襦衫,像两扇门板,挡在内室的门口。其中樊妈妈手里还捧着个漆红漆的竹子食盒。
傅庭筠心中暗暗奇怪,转身坐在了书案前的太师椅上。
“九小姐在忙什么了?”陈妈妈问着话,却没有像往常那里站在她的面前,而是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看见窗棂紧闭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意外。
傅庭筠觉得没必要和陈妈妈客气,开门见山地问她:“陈妈妈有什么事?”
陈妈妈没有做声,沉默地站在那里,垂着眼睑望着地下的青砖。
这是干什么?
装神弄鬼的!
傅庭筠在心里嘀咕着,就看见樊妈妈低着头走了过来,将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九小姐,天气炎热,您自从中暑后身体一直没有好利索,眼看着俞家要来提亲了,大老爷心里着重急,让人送了一副消暑的药过来。”她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沉,“趁着药还热着,九小姐快喝了吧!”一面说,一面打开了食盒。
红漆光鉴照人,只放了个青花海碗,青色的碗壁把褐色的药汁染成了黑色。
这是什么意思?
傅庭筠有些茫然地望着陈妈妈望。
陈妈妈望着脚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呆若泥塑。
樊妈妈躬身站在那里,手紧紧地互握着,像在防备什么似的。
落针可闻的屋子里传来细细的窸窣声。
傅庭筠望过去。
看见孙妈妈站在了房门前。
某个场景一闪而过,傅庭筠明白过来。
她脸色刷地一下煞白,全身血液激烈奔腾着朝头部涌去,抬手就朝那碗扫去。
一直没有动的樊妈妈上前一步,就挡在了她的面前,刚喊了声“九小姐”,傅庭筠已转身爬上了太师椅,扑向窗棂。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傅庭筠手足并用地爬过书案到了窗棂边。
“快拦住她!”陈妈妈圌的声音既急切又慌张。
守在门边的孙妈妈冲了过来,抓圌住了傅庭筠的又足。
傅庭筠高声尖叫:“绿萼……寒烟……果慧师傅……果智师傅……”
嘴被人捂住。
她毫不留情,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住了下去。
“哎哟!”呼疼的是陈妈妈。
傅庭筠咬得更带劲了。
樊妈妈和孙妈妈一个抓圌住了她的肩膀,一个抓圌住了陈妈妈手:“九小姐,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