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直到后来的一两个月,无论白天有多少事,邦德都尽量在凌晨前赶回酒店。
布莱恩习惯了做噩梦后躺在他身边重新入睡,詹姆斯邦德也习惯了家里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去。
渐渐的,不知从哪天起,布莱恩把自己调整好了。他从噩梦中惊醒的频率越来越低,性格越来越活泼开朗,看上去和他同龄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过去的事仿佛已经完全过去了。
……
而现在,十九岁的布莱恩蹲在甲板上,用手紧紧捏着膝盖,勉强用镇定的语气说:“我还是不太习惯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如果罪魁祸也死了,我会觉得好受一点,不过就算没死,也不是不能忍。”
“……”
太阳不知不觉中落山了。黑暗中传来一阵的声响,是邦德站起身在快艇的储物箱里翻找时出的动静。终于,他点亮手电筒摆在布莱恩对面的座椅上,然后用一个巨大的毛毯把布莱恩包裹起来。
“勒西弗没死成。”他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事。”
布莱恩盯着自己的指尖说,“我出去兜风回来,心情就差不多好了。”
“和你一起出去的朋友现了吗?”
“我不知道。”
“布莱恩。”邦德像给小孩拽被子那样把布莱恩身上的毛毯往上提了提,说道,“你这样很危险。总有人会因你受伤,就像维斯帕之于我。”
布莱恩:“你习惯了?”
邦德没有回答。
黑暗包裹着他们两个,此刻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甲板上只有手电筒照亮的一小块地方是片净土,他们都低下头看着那块圆形的白色光斑。
过了一会,布莱恩问道:“詹姆斯,你会原谅维斯帕吗?她爱你,你也还爱着她。”
邦德反问:“你会原谅你自己吗?”
你能原谅那个总是无能为力、给你爱的人带来危险的自己吗?
“……我会。”
布莱恩狠说,“没有下次了,我马上就把我的问题解决掉。”
邦德不打算深究布莱恩的具体做法,他只说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你是oo7最好的接班人。”
布莱恩的腿蹲麻了。
他僵在那站不起来。
邦德继续说:“那么觉得的人是我。”
每一任oo7都活不长。
假使我在青年时死亡,请将我埋进绫罗绸缎里。
让我躺在缤纷的玫瑰花床上。
在晨光熹微时将我葬入河流。
“你总是做得太好了。”邦德说,“所以我才担心。”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也别太过信赖你‘不死’的能力,谁都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
有人对我说过,她会永远爱我。
可谁也不曾想到,所谓的永远会被那如刀锋般的短暂人生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