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大坝出现一道奇异的风景,高高的堤坝上,几十个人悄无声息,但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下到库区水面边的两个人。
冬日薄暮微光里,许一山与梁国明相距不过五米,各自下杆垂钓东湖。
负责安全保卫的燕京同志听说梁国明要与许一山下库垂钓,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们极力阻止,解释说冬天垂钓,鱼没口。
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梁许垂钓,真意在鱼吗?
浮标浮在水面,随着微微荡起的涟漪起伏。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浮标的动静。此刻,在他们两人的心里,都盼望着自己能先钓起一条鱼来。
十几分钟过去,丝毫不见动静。
梁国明便有些沉不住起了,嘀咕道:“老许,你这水库怕是没鱼吧?”
许一山笑道:“怎么可能?东湖水库自建成起,再没干过。目前创造的最高记录是库区曾捕获过重达三百斤的淡水石斑鱼。”
“有鱼,怎么没口?”
“或许我们用的饵不对?”
梁国明便放下下钓竿,走到他这边的钓位上来了,将许一山的饵料看了看,道:“一样的饵嘛,我说怎么我哪没口,你这为什么也没口了。”
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梁国明是钓翁之意不在鱼。
“老许,你对前段时间的扫黑运动怎么看的啊?”梁国明突然发问。
许一山没有慌乱,从梁国明突然提出垂钓东湖,他就知道他有重要的话要与自己说。
“如果要说看法,我个人认为,现在以运动的形式来取得目标的胜利,方法不可取。”许一山沉着回答道:“我赞成燕京领导的决定,叫停运动式的打击社会违法犯罪现象,是进步,是文明。”
“你认为,目前社会形态存在黑社会现象吗?”
“这个很难说了。要我说,不能武断判定没有这种社会现象的可能。国明同志,你在燕京,胸怀天下,你应该比我们谁都清楚,现在社会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社会出现问题是在所难免的。”梁国明缓缓叹道:“出现问题了,就要想办法去解决问题啊。”
“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是想堵还是想疏?”
“堵疏结合吧。”梁国明的眼光扫向远处的湖面,“不过,这次老胡搞的扫黑运动,也确实提醒了大家,我们该正面面对社会问题了。”
谈话开始逐渐深入,两个人此刻已经将垂钓的事丢到了一边。
“我认为,以疏为主。”许一山笑了笑道:“国明同志,我们应该要非常明确地知道,造成这种社会现象的原因,在于我们的制度有待改进。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就是制度之恶。”
“人都是具有贪婪性的。当一个人的贪欲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钻制度与法律的空子。这就势必会给社会带来恶劣的影响。有些人为了达到私欲的目的,不择手段干着违法犯罪的勾当。但是,我们不应该把这些都笼统地归咎为黑社会。所以,我看啊,还是要从源头出发,从制度出发,找出病因,彻底治疗。”
梁国明笑笑,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制度就是一把双刃剑。有人拿它伤人,有人被它伤到。但是,我们的制度是经过历史检验的最先进的制度。或许,我们的制度还不十分的完善健全,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你说对不对?”
“对。国明同志。”许一山赞成梁国明的结论道:“我们的社会制度,也确实到了要刮骨疗毒的地步了。”
“谁来主刀刮骨疗毒?”梁国明突然问他道:“你认为,这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才愿意才敢挑起这副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