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亲王看着江芙强装镇定的样子，女人嘴唇发白直哆嗦，眼睛也低垂，卷翘的睫毛湿润，明显是带泪，普索普索，似乎就要抖下全部的冬天。
她在心疼，可是心疼的是沈随安还是赵文远，祁亲王不敢想。
他安慰江芙道：
“虽然情况很严峻，但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我会尽力去周旋和争取，看看能否减轻赵文远的罪名。”
既然江芙不主动提及沈随安，那他也默契不开口，只回答她一个问题：
“你放心便好，我会做足准备的。”
江芙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脸上还是一片白：
“谢谢祁哥哥。”
江芙从祁亲王怀里抽出自己的手，努力挺直脊背，再弯腰捡起地上的肉，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她的动作机械麻木，全然是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江芙有一瞬间握不住刀，刀尖卡在案板上，还是江澈读完书觉得屋内气氛不对劲，连忙来帮忙切肉，才总算顺顺利利做完一顿晚饭。
江澈避开祁亲王，低声问：
“姐姐，你怎么了？”
江芙只是一个劲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没什么，放心吃饭吧。”
热腾腾的菜很快被她端上桌，到点小春也匆匆回来帮忙，大家谁也不提及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暗自吃饭，随便聊上两句。
祁亲王心酸得难受，江芙太不对劲，光是为赵文远不该如此失魂落魄，那个他不想提起的名字在心里隐隐作祟。
又是沈随安。
祁亲王回神应和江澈说话，笑着点头：“王城里？现在应该也在过节吧，说不定会有异域来的舞姬表演。”
事实上皇城也和这里一样压抑，老皇帝最痛恨这些批判自己作为的文章，这几日都在核对四皇子所言是否属实。
四皇子呈上的文章数量极多，老皇帝挨个查阅一遍，越看越不悦。
这些文章，或尖锐，或隐晦，无一不在指责皇上在处理某些国事上的偏颇与不公，尤其是关于科举选拔的种种非议。
也就文人墨客敢如此明白职责皇帝了，四皇子在台下暗喜，冲沈随安挑眉，显然认定自己会是赢家。
沈随安不太在意侧过头，眼见皇帝眉头紧皱，沈随安拍拍手心，叫沈复把东西带上来。
早在数月前，他便开始暗中搜集民间对于皇上的真实看法，尤其是关于科举改革后，百姓对皇上公正无私、严惩贪腐的赞誉之声。
他早就准备好，四皇子不是等闲之辈，一定会有大动作，现在就是他跳脚之时。
四皇子抬起下巴，蹙眉：
“沈首辅可还有什么花样？字字句句，黑笔白纸，可全部写在上面了，沈首辅，倒不如老实在这里领罚，父皇心情预约，说不准还会放你一马。”
沈随安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头走，男人漠视对方，只是笑，叫沈复摊开卷轴，读出声：“皇上英明神武，洞察秋毫，对于科举之事，更是亲力亲为，力求公正。臣等虽偶有疏忽，但皇上总能及时纠正，确保国家大计不受影响。臣今日之举，实乃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请命，望皇上明鉴。”
沈复又递上卷轴，跪在皇帝脚下，双手奉上。
皇帝也垂眼细细读，上面记录的大多都是沈随安去民间得到的调查结果，无不都在夸赞皇帝明鉴，自从他上任后，灾荒的事情都在减少。
皇上看着看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得意之情。
四皇子眼见父皇眉眼舒展，咬着牙就要往上冲，好在被理智牵制住，他闷闷不乐瞪着沈随安，低声问对方：“你给父皇看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