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你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啊。”仙芝双手捧着瓷杯一口口抿着花茶。
“可能因为我最近吃了个男人吧。”白钰坐在对面随口道。
仙芝毫不怀疑,“是吗,吃人修炼是明令禁止的,你一会儿跟我走一趟,我尽量帮你辩护。”
“你怎么每次都听不懂玩笑话。”
“哦,”仙芝恍然大悟,“原来你刚刚在开玩笑。”
白钰扶额叹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几位好友中我和你是最接不上话的。”
“没关系,我喜欢你的诚实,”仙芝捧住脸,身体前倾,“而且我是你的所有朋友中最善良的那一个。”
白钰伸手抵住他的脸,“同我保持一尺距离,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我不希望被内人误会。”
仙芝余光瞥向身侧,看到在大树后探出的一排三个脑袋,他默默地坐直了身子。
“真好啊,”仙芝感慨道,“能遇到喜欢的人,并且愿意为了他放弃永恒的生命,真让人羡慕。”
白钰不可置信道,“你觉得这很好?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我是昏了头。”
“好友觉得高兴就可以了,真奇怪,你为什么要强调所有人,你又没来问过我,”仙芝喝了一大口花茶,脸鼓起,眼睛斜向一边,一副不想同人说话的样子,“有吗?你就是没来问我。”
“我道歉。”白钰很诚恳地低头,“对于我的隐瞒行为,我表示抱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仙芝将头扭回来,“那么现在你可以接受来自你好友的祝福了,你做任何事情我都很支持的。”
“如果我的选择是消亡于天地呢?”
“好友是山水灵气所化,若是身归天地,我日后烦闷时就携一壶清茶,敬千山祭万水,找你谈心。”
白钰露出笑,“仙芝,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胡生吗?我一直在想该不该把符胚还给天君,你也看到了那些宗派蠢蠢欲动,我若有个意外,他们肯定也动手来抢。不过现在看到你,仙芝,你能先暂时帮我保管,等到胡生实力足够时再交给他吗?”
“不,”仙芝拒绝了,“你既然想磨练他,就干脆把符胚给他,天材地宝,能者有之,能守住是他的本事,不能就只好退位让贤。”
“就怕不只是退位让贤这么简单,他恐怕得成了狐狸围脖。”
“那就只好是狐狸围脖了,”仙芝无所谓道,“他能得到你的传承本来就是很幸运的了,为什么你还要安排我去帮他?天地机缘本就是极少,没有本事的人为什么要霸占那么多的资源,这会堵死别人竞争的路。”
说话时,仙芝脸上的笑收起,眼中那活泼感也跟着消失变为了一种抽身在外的疏离感。
“甚至还有好友你,我们这样的大能者最好是不要有子嗣,也不要收徒,因为只要有了私情就一定会偏心的,而一个神明的偏心对凡人来说可能会是致命的。”
白钰放下手中茶杯,苦笑一声,“所以说,我真的很不喜欢同你说话,别人还会为了利用我而说些假话,而你一直都是把心里话怼到我面前。”
仙芝站起身,“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任何人,说心里话,我也不太为好友你的死亡感到伤心。当初混战时,本是有机会天下一统的,只是南方气运被截,而现在为了重新续起气运,天道一定会找人献祭的,其实我都已经做好准备是我了。”
口中说的是自己随时会死,但是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悲伤。仙芝有一种冷漠的神性,就像他所说的,为了保证某种程度的公平,神明是不能有孩子的。仙芝却是个例外,因为从出生时就注定会继承父亲的神位,让他对于人性的探讨是很少的,在他的观念中是没有自私和撒谎的,他不能理解人类的阴暗,所以他会认同为了保护人类而牺牲自己的观念。
“仙芝,你能庇佑一方,但无法守护天下苍生,当有一天你要为所有人而战时,你必死。”
“我很荣幸,”仙芝眼睛弯起,笑的很开心,“因为这是我该做的,就像我的父母一样。”
山间的雪渐渐融化,白钰站在山崖看下方云海翻涌,摩柯站在他身侧怀中抱着一截枯枝。
“不高兴?”摩柯问道。
白钰随手在那枝条上点了一下,原本干枯的树枝抽长绽放出一朵朵红艳的梅花,“没有不高兴,”说完这句,半晌后白钰才转回身,声音低沉,“被训了。”
“无事,”摩柯将梅花往前一递,“你有你的活法。”
白钰笑了笑,忽的拽过那梅枝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去,“你算个什么,也这样与我说话?”
“是,是,”摩柯伏低做小道,“小的怎么敢和国师大人这样说话,还请大人千万要原谅小人。”
白钰双手捂脸肩膀耸动不止,摩柯感到惊奇,欲上前去,白钰双手忽然张开,一只只彩蝶从手中飞出。
两人身后是一座座青山,淡淡的雾气从山林间逸出,整个天地陷入一片朦胧的青色中,两人都身着白衣,站在山崖边携手相看。
“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臭和尚给踹下去啊?”树干后,胡生抱紧了自己的尾巴,力度之大差点把尾骨给别断。
他身旁的赵犀抱剑而立,“你怎么不自己去?你身形小还不容易被发现。”
“好主意。”胡生深表认同,然后一个助跑飞起一脚就朝着摩柯的后背踢去。
摩柯往旁一错身,只见半空中一道白影以极为圆润的弧线坠落了山崖。
“山林太大了,常有野狐长啸。”摩柯掸了掸衣角。
在他身后,赵犀摸摸扶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