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五叔这么说,大家都安静下来,目光投到了一直没有出声的齐懋生上。
齐懋生表端凝,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上,他眼瞳微缩,脸上流露出刀锋一样的锐利与寒意来,整个人如一柄出鞘剑般杀气人:“祖宗休妻杀子的事,大家都忘了吧!”
大家都怔住了,屋子里一片死寂。
“嗯!”齐懋生冷哼,语气森然,“别说是平妻,就是做小妾,我都不会答应!”
半晌,七叔祖才翘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嘶哑着嗓子道:“懋生,你的意思,你的意思……”
齐懋生脸色肃穆,斜睨了坐在自己边一言不的齐潇一眼。
齐潇就轻轻地咳了一声,成功地把大家的吸引力集中到了他的上。
他拿起边的一本帐册,慢条斯理地翻开了第一页,道:“我和二哥算了一个帐。自熙照二百九十九年我们攻克高昌后,高昌每年的税赋以二成的比率增长,最高的是去年,增长了五成……”
自从接到齐潇的谍报,齐懋生就让他仔细摸了摸家里的家底。打仗嘛,讲究的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手中有了钱,心中就不慌了,给大家说说,也可以安安诸人的心……想当初,穷得叮当响都和高昌打了,更何况是现在……
大家都若有所思地听着齐潇算帐。
齐懋生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各人的表,眼角一瞟,却看见四平缩缩瑟瑟地朝外面悄悄移动着脚步。
这个家伙。怕又是去给夕颜报信了吧!
夕颜每次在他面前都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实际上,只要自己略有所动,就立刻紧张起来。就象一只瞪大了眼睛竖起毛的狸猫……
想到这里。齐懋生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说起来。四平年纪也有些大了。这样常与内院跑。已经有些不妥了。不过。夕颜一向喜欢他机敏……暂且再用几年吧。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就换人!
四平眉飞色舞地向顾夕颜讲着梨园里生的事:“爷说了。别说是做平妻。就是做小妾。都不会答应!”
顾夕颜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露出欢悦的笑容。反而急急地道:“你快回去。再去听听。看爷是怎么和诸位长辈们商量的!”
四平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是”,飞快地朝勤园跑去。
不知道懋生是有成竹,还是铤而冒险呢?
顾夕颜眉头紧蹙。
四平蹑手蹑脚地回么勤园的时候,齐懋生正斩钉截铁地道:“……就这么直接跟熙照的人说,不用拐转抹角地。”
三叔忙劝道:“还是委婉些的好。何必得罪人呢?”
齐懋生就冷冷地扫了三叔一眼。道:“他们接受就接受,不接受……我在这等着,他熙照出什么招。我都接着!”
三叔还说什么,齐炻已站起来。
他表严肃,道:“我赞同懋生的意思,这件事,直接回了熙照。要是他们不满意,我们就在沙场上见真章……反正在总是要打仗的,不如趁着这机会打一场,总比到时候熙照严阵以待的时候再打要便宜多了。”
整里花天酒地,还知道这些时事!
不错。这是个好时机。朝庭出兵梁地不利,和蜀军纠结在了西州,晋地虎视眈眈地随时准备分一杯羹……这个时候不和熙照翻脸,什么时候翻?
齐懋生眉角一挑,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齐炻。
短暂的沉默后,二叔也站了出来:“我同意懋生的意思!”
三叔也点头:“行啊,我听大家的。”
七叔祖叹了一口气:“懋生,齐家的诸人的家命,就交给你了。”
事已至此。基本上就算定了下来。
齐潇站起来:“大家都乏了,二哥在暖准备了酒菜,趁着这机会,大家聚聚。”
屋子里的人都挪桌推椅地起去了暖。
酒席上,齐懋生亲自给齐炻斟了一杯酒“四叔,我们现在缺人手,您就来衙门里帮帮我吧!”
齐煜几兄弟的世子之争,老一辈的人还记忆犹。
闻言,大家都不由面露诧异。酒桌上的气氛也有些凝重起来。
齐炻露出猥琐的笑容:“你四叔我啊。除了吃喝赌,一无是处……你还是让我继续做那柳街上的怜花公子吧!”
齐懋生朝着齐炻举了举酒杯。自己先饮为敬,笑道:“那正好,就帮着我接待接待钦差吧!”
齐炻哈哈大笑起来,朝着齐懋生挤眉弄眼:“那阉官,和我玩不到一块!”
其他人虽然都跟着出了暧昧的笑声,目光却都流露出审慎的神色。
齐懋生正色地凝视着齐炻:“可四叔却能和我想到一起……”
玩世不恭的笑容凝结在了齐炻的嘴角,齐懋生笑着又给他斟了一杯酒:“赐婚这件事,那就全权交给四叔了……”
那天,雪下得很大,齐炻在齐潇的相陪之下,喝得很尽兴,他最后走,所以大家不知道,齐懋生送他出门的时候,他目光清明地望着齐懋生:“山南郡,你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