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将至,北风阵阵,黑云低、欲摧城。
外头寒冷,夜明珠照亮的屋子里头却处处透着精致,只是这精致瞧着更像一座精雕细琢的牢笼。
“咳咳咳……”
屋里没有床,女子蜷缩在长毛地毯上,薄衣之下,嶙峋痩骨清晰可见,一身的憔悴枯败与这座金屋格格不入。
手脚一动,四肢上拴着的银链便泠泠作响,如同地狱里恶鬼传来的催促低吟。
因为咳嗽,宋锦宁整张脸都有些潮红,露出了几分年轻时的倾城容貌来。
她努力撑起身子,抬头看向窗外,双眼没有半分往日忠勇侯府嫡女的光彩。
青莺昨日被派出去送信,到现在还没有回音,难道……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寒风随即涌入,宋锦宁受不住又咳嗽起来。
直咳到胸前衣襟血迹斑斑,才终于停下来,抬眼看向门口。
来人一袭青金色梅花叠云纹锻袍,领口一圈白狐毛,越发显得眉眼锋利,气质冷冽。
齐郁,当朝相国,囚她之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
一见着他,宋锦宁便不住后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来,银链也随着她的动作而疯狂作响。
“宁儿这是又不乖了,我说过,不许出这块毯子。”
宋锦宁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拇指已经按到了地砖上,她连忙收了回来,惊恐地看着他。
齐郁一脚踩在她那只小拇指上,在她面前蹲下来,将包袱放在一旁,捧住她的脸,在唇上亲吻了一下。
而后撤开,一只手掐在细弱的脖颈上,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她脸上的痛楚,好好端详了一番,“宁儿见着我,好像很是失望?没等到我死在靖王手里,很不满意?”
他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让青莺把他的罪证交给靖王了!
一瞬间,宋锦宁呼吸停滞,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窒息感陡然而至。
齐郁凑近她,“我是不是说过,你做错一件事儿,我便要送你一个礼物,你跟我这几年,该送的都送过了,你想想看,我还能送你什么?”
宋锦宁猛然睁大了眼睛,青莺!
她下意识地摇头,嘴里喃喃着:“不!”
齐郁从后背压上来,顺手将包袱打开扔在一旁。
当看到里头的情形,宋锦宁一瞬间觉得自己昏厥过去了。
她看到了青莺的脸,看到了她在哭,看到她眼里滚落的血泪。
可是她看不到青莺的身子,她的脑袋支在坛子上头,嘴巴张着却空无一物,只有喉咙里发出的呕哑的声音。
早上青莺拿着东西离开的时候,还宽慰她,说一定能帮助靖王一举歼灭齐郁,让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下地狱。
可现在……齐郁拔了她的舌头,砍了她的四肢,竟将她做成了人彘!
她身边最后的一个人,她的青莺,从小陪着她长大的青莺!
齐郁的吻落在了她的鬓角,一路往下,到唇,再到锁骨,薄薄的衣衫化为齑粉。
宋锦宁浑身颤抖着,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齐郁还伏在她身上,深情款款呢喃着:“宁儿,这是你自找的,跟了我就要听我的话,可你总是这么不乖,总是听你身边那些人的教唆,现在好了,你身边没有别人,你就只有我,以后你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屋子里,我会好好对你的。”
宋锦宁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咬着牙,两只手握成拳抵在地毯上,看着对面坛子里的青莺,看着她眼里的痛苦和心疼,身上竟一点儿疼痛都没有了。
她的心里只有仇恨,和对这个男人的滔滔怒火。
“你这个疯子……我杀了你!”
宋锦宁声音嘶哑,才起身,就被齐郁从后面摁住了脑袋压在地毯上。
她转脸看向齐郁,就见他脸上的笑容陡然收起,露出极为阴狠的一面来,“宁儿,你真太让我失望了,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想杀我?!”
好?他对她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