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同我说,只有羽藤花才能完全根治那月暮咒之毒,那羽藤花是在鈅国境内,我自己的身t我要自己救!」
年纪小时,她都不敢告知别人她身上有这个病、她有这段经历。等年纪渐渐大了,她觉得,不管怎麽样,她还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她想要什麽便都能得到,不会因为一个病就改变了她身t里所流淌着的皇族血脉,唯一差别只是没有住在皇g0ng里。
而以前生活上的种种也都跟她想的一样。无聊了,就进g0ng找皇兄与那些皇亲国戚的孩子们玩一玩,人人奉承着自己,人人陪伴着自己。可以躲在皇兄身後拽他的头发,与谁看对眼了就可向皇兄提出想要嫁给谁。
可当她不想与人共事一夫时,曾经宠着她、纵着她、在意着她的人,一夕之间都变了脸孔。他们变得为难、无情、冷酷、可憎,简直就像换了一群人似的,每一个人都已不是以前认识的样子。
这时候她才终於明白:正如那永远都跟除不了的病所喻示的一般,即便她贵为长公主,命运有时也不容自己掌握,且正因为她是长公主,命运才变得越发难测,越发难以抵抗。
她不再抵抗命运。
她,认命了。
但也不完全认命。
整个文府已挂成了一片华彩。
她盯着镜中那张格外平静的面容,突然觉得至从与少将军半和离之後,好像又瘦了些,以至於有些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了。
垂眸起身时,外面正好一声催促。
是一道华丽且冰冷的声线:「长公主殿下,吉时将至,您该与老爷拜别了。」
文月走至正堂,一反往常骄纵,循规蹈矩依着皇室的礼数向父亲行礼、问安。
文府老爷关照了几句。
偌大的正堂里,只有父亲与一g下人们,各个说着关心与祝福的话,却都显得冠冕堂皇又无关痛痒。平常大门外总是一堆人求着见她一面,今天却无半个人前来观礼。
一应叙话结束,又请香奉神。
李公公此时进到文府里宣读御诏,授予岚国国符,以供文月到鈅国後以岚国公主的身分调和两国矛盾。
待得礼尽,已过辰时。
巳正三刻是她今日出嫁的吉时。
文月华服在身,重重赘饰却有些过於繁琐,压在她头上肩上,颤巍巍地晃悠。被香凌扶着走出正堂,身後跟着一g送亲的g0ng人,走出府门时,突然停顿下来,拿着蒲扇的手僵在半空中,惊讶地看着眼前身着龙袍的陌生男子。
这人长得气宇不凡,但她从来没见过。
「你就是沁月公主……」
男子温柔的嗓音传进文月耳里,丝缕浅淡的笑意在唇边若有似无地danyan,她差点就被他x1引住。
文月愣愣地开了口:「我是…请问你是?……」
「初次见面,我是鈅国太子——鈅靖,能否扶公主上轿?」鈅靖伸出手,等待着文月。
文月看了他半晌,脑中快速运转,收回视线,撩起裙摆,自行走上车轿,留下一脸尴尬的鈅靖。
鈅靖待在原地,看着两主仆安稳上轿後,他走至队伍最前方上了马,朝身旁随从打了个眼se示意起行,整个和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沿街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红绸飞花,彩车徐徐而行,伴着一路笙箫鼓乐,好不热闹喜庆。
顺着笔直的大道一路往鈅国而去。
鈅国是个从容和缓的国度,已建立了半百。两国联姻,就算有着政治目的,依然会在最细微的地方,花费最多的心思。
文月所乘坐的是鈅靖亲自准备的轿式軿车,马车四面皆是昂贵jg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粉紫se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文月以前常常跟着父亲到处经商,已不好奇外面的世界,靠着车栏闭眼假寐,「香凌,这凤冠压得我不是很舒服,帮我拆下。」
香凌应了一声,移身到文月身侧,「婢子听说那鈅国太子若不是碍於我们岚国的规定,本来是要亲自进府迎接公主出嫁的,太子殿下对公主可真好!」
文月睁开眼,用手点了下香凌的额头,「你这丫头,又去哪听到的小道消息。」
香凌r0u着额头,对着文月撒娇道:「公主,奴婢疼。」
文月笑了笑,语气转为严肃,「到了鈅国得想办法让他愿意解除婚约。」
香凌疑惑道:「公主,奴婢不解。」
文月睁开双眼,看向香凌,「你忘了我那病每到月圆当日月亮升起时就会发作吗?这可不能被他发现了。」
从岚安城到鈅国的鈅良城,是一段不近的路程,鈅靖时不时询问文月是否需要休憩,都被文月回绝了,文月只有在用膳前後才有离开马车下来附近活动活动身子,好在气候一直不错,偶遇风雨也不至於狼狈慌乱。
从青州行至炀州,入鈅国边境时,已过了快半月。
忽然听闻外头鼓乐喧天,文月好奇般向香凌一问:「现在走到哪了?」
香凌掀起车窗上的帘子瞧外看去,「公主你看,已到鈅国了,马上要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