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绿竹还给宁颖使了个眼色,只可惜后者像是没瞧见似得,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云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宁颖抬头道:“姑娘不是真的需要安静,相反,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懂得姑娘内心的人。”
她淡笑:“你才认识我几日?就懂我内心了?”
“姑娘心里藏不住事,都在表情上了,奴婢能看出,姑娘很在意这个兄长。只不过,人与人想的或许并不一样,也可能想的一样。”
“什么意思?”
“奴婢的意思就是,姑娘在这纠结的时候,可能理寺大人在想着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来云府探望,又或者,他与姑娘一样,也正在纳闷此事。至于姑娘所想的,他不想见面,奴婢觉得,此事绝无可能。否则理寺大人,断然不会尽心尽力帮姑娘摆平这次的事情。”
三言两语,宁颖直接把云舒心里的疙瘩铲平了。
她缓了口气:“你继续说。”
“奴婢觉得,现在小姐也没必要想太多,就顺其自然好了,保不准那日忽然就遇上了,又忽然就有很多话说了,然后便相认了。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发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
云舒为之动容。
“小姐。”一名丫鬟款款而来,“门外有一名公子求见。”
“公子?”云舒下意识看向宁颖,“不如你来猜猜,这位公子是谁?”
虽然她心中有个答案,却是不敢太果断。
宁颖微微一笑:“看姑娘这眼神,明显是猜到了,倒是无需再问奴婢。”
云舒眼神朦胧发亮:“你可真是个人才。”
顿了顿,她按捺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对那通报的丫鬟道:“让他进来吧。”
这般机会,对她而言,也算实属难得了。
丫鬟退出去没多久,一袭墨色锦衣的云染便走了进来。
与之前云舒所见到的云染有些不同的是,他脸上没有了那种疏冷感,眸光柔和,反而是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到这个时候,宁颖自然很识趣退下了。
自从云染出现后,云舒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她其实自从确认与云染之间存在的血缘关系之后,便一直在各种假设想象再见面该说什么样的话,要做些什么去调节氛围。
可此刻,她的大脑却唯有一片空白,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云染走到她面前,很快坐下,自然而然的开口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便让我入府了,甚至都没让下人问我身份,知道是我?”
云舒失声,眼神也湿润,轻轻点头。
“怎么这般表情?”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云舒深吸一口气,连忙擦拭眼角的泪珠,释怀笑道:“估计是太高兴吧。我小时候,便是这般,一激动就会不自觉落泪,直到后来离开家乡,远嫁京城,生活繁忙,诸事累累,逐渐没了遇事就哭的习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又把这毛病引了出来。”
她一边解释着,一边擦拭着不断流出的泪水。
云染手臂轻轻抬起,却又无力的放下,找不到帮她擦眼泪的理由,只能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你……是不是都猜到了。”
表面上毫无波澜,可谁又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少勇气。
云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抬起微红的眼眶,定定看着他,“猜到什么?”
“我与你……是血亲关系。”
“或许吧。”云舒淡然一笑,“我一直都不太敢让自己确信,就怕哪个信息是错的,便会白高兴一场。可是……”
心脏一抽,鼻子一酸,云舒根本做不到风轻云淡,逐渐哽咽起来:“如果猜错了,我可能……没有办法面对结果。这些年来,我其实对于哥哥的印象比较模糊,在你失踪后不久,我得了一场大病,幼年许多记忆都记不清了,如果不是还记得你的名字,或许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也未必会注意到你。哥……爹娘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过找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是怎么过的?如何来的京城?”
“可真是巧了,一场大病记忆模糊,我却是对曾生活的地方毫无记忆,从我记忆开始,便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