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墨景澜是一个字都没说,隽秀的面容之上情绪冷然,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而严青虽为大理寺,官职上却与墨景澜存在较大的悬殊,根本不敢违抗,抬手一挥,让狱卒打开了审讯室大门。
墨景澜大步迈入审讯室,严青却不敢跟上前半步。
审讯室内,云舒裹着破碎的衣服,身上被一层麻绳紧紧裹着,嘴里还塞着一块布,显然是严青故意为之,就是不让她发出声音。
那额头红肿起一大块,是刚刚她撞击桌子发出闷响留下的伤口。
看到墨景澜的那一瞬间,云舒双眼泛红。
看着墨景澜的眼神充满了希翼,在她几近绝望的时候,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出现了。
墨景澜大步走近,大手一挥,抽出腰间佩剑,手起剑落,捆绑着云舒的绳索被斩断开,她艰难抬起手臂,将嘴里堵着的布取了出来。
下一瞬,黑色的衣物落入怀间,她错愕抬头,墨景澜凤眸淡漠:“穿上。”
云舒面露感激,用宽大的衣服将自己紧紧裹起,此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不是墨景澜出现,她根本无法预料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墨景澜大步走向桌前,撩袍坐下后,也示意她坐下。
云舒扶着桌子,摇摇欲坠的勉强站稳,落坐在椅子上。
“谢殿下肯来救我!”云舒声音哽咽,有太多说不出的情绪埋藏在内心深处,让她很是压抑。
“为何选本王?”
云舒通红的杏眸认真看着他,哑声道:“殿下不记得了吗?前两日在大街上,您救过我。”
“所以?”他凌厉的剑眉敛起,表情仍旧冷漠如冰。
“传闻中的殿下冷血无情,是人人畏惧的煞神,但殿下救过我,所以我不信那些传言,而除了殿下,我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所幸,我没赌错。”
云舒的声音很轻,墨景澜气场太强,她压根不敢大声说话。
“你的人,在本王府内前跪了两个时辰,头都磕破了,本王若是不来,府门口平白无故跪死二人,晦气。”
闻声,云舒垂下眸子,一声淡笑,“给殿下添麻烦了,殿下帮我两次,我也欠了两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定把这人情还了。”
墨景澜一声嗤笑,“今后你我,未必会再见,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的人再寻来,本王便把她们的尸体送你跟前!京城对本王的传言无误,你只是运气好罢了!”
话落,墨景澜起身,抬步往外走去。
“殿下!!”
云舒连忙又叫住他。
她知道,墨景澜若是把她留在这里,直接离开了,那大理寺卿必然不会放过她。
“自己不会动?”
他敛眸扫视过来,那张脸上狰狞的伤疤配着阴骛的眼神,刺的她心脏险些漏跳了半拍。
“……会。”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每走一步,脚踝都传来一阵剧痛。
刚刚与大理寺卿拉扯之间,她的伤势加重了。
好一会儿,云舒才走到他的身边,却肉眼可见额头密布的冷汗,脸上却挂着笑。
墨景澜瞥了她一眼,深邃如潭的眸底掠过幽光,他也算阅人无数,在毁容之前,身侧千方百计想要贴近的女子无数,无一例外都带有目的,而他毁容后,恶名在外,所有女子基本是对他避之不及。
目前而言,唯有云舒,是看得见的真实,不矫揉做作,也不像是有所图谋之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审讯室大门。
严青看到云舒不但出来了,身上还披着墨景澜的衣服,表情当即变得凝重起来,试探着问道:“摄政王是要将裴夫人带走?”
墨景澜斜睨了他一眼,“是又如何?”
严青是既不敢得罪墨景澜也不敢得罪裴悦,只能强装镇定笑着解释:“她是有罪加身,今日才被裴将军命人送来大理寺的,您这就算是将她带了出去,回到裴府,她还是会被送回来,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裴夫人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即便是有罪,也是由刑部直接审讯,怎归你们大理寺管?况且,大理寺抓人得有确凿证据与抓捕令,裴将军面子究竟是多大,竟让理寺大人坏了规矩,擅自拘留,甚至妄图私下虐待?此事若传到圣上耳中去,理寺大人怕是官职不保!”
这贴身侍卫,妥妥就是墨景澜的嘴替,什么都敢说,偏偏严青还不敢反驳半句,即便是墨景澜身边的一个侍卫,他都得罪不起。
利害关系一被摆出来,严青已然变得有些不淡定,连忙俯身揖手:“殿下定是误会了。”
云舒现在有墨景澜撑腰,自是不怕的,直言道:“我也是长了嘴的,理寺大人方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最是清楚。”
“裴夫人最好慎重出言,这关乎你的名节!”
云舒不屑冷笑:“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在圣上面前指认理寺大人今日的种种作为!”
被一个女人宁愿不要名节也要指认,这意味着什么,严青最是清楚,他立即将责任全部甩给裴悦,只为保命:“殿下,这都是裴将军逼迫我的,他派人传来口信,要从裴夫人口中套出名下所有房契所藏之处……殿下,殿下!”
不等他把话说完,墨景澜便大步往外走去。
云舒跟在他身后,那名侍卫则是走在两人之后。
很快,严青便见不到三人身影,脸色铁青难看,他是不论如何也没想到,墨景澜来了大理寺竟就是为了云舒,更没想到云舒性子如此刚烈,不惜赌上名节,也要对付他。
“真是个厉害女子!竟能让摄政王亲自出手相救!”
“理寺大人,现在怎么办?若事情真传到皇上那里去,您怕是真有危险。”
“立即去裴府找裴将军,这篓子是他捅出来的,后果自然不能让本官一人承担!要死……也是一起死!他若是拒不配合,便告诉他,我会将他的作为全部告知圣上!届时他将军之位若保不住,可莫要怪我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