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将注意力全集中在白默身上,全然没注意白国栋的到来。
王素仙拉着那瘦削的手,入手微凉,如她的心一般拔凉。
她早该带白默来医院检查的,明明那天上药就察觉到了异样。
可她只是以为发育不良,只想着调理对方的身子,哪曾想小白患上了那么多严重的病。
白国栋走到病床前,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望着儿子额头上的那道疤,心中的愧疚如长江般滔滔不绝。
白默紧闭着眼睛,病房里只有心率流动的声音。
“病历都看了?”唐国文开口说道。
“看了……”白国栋点了点头。
唐国文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白国栋拉了过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白国栋被唐国文打的摔到了地上,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沉默不语。
“这一拳是替小白打的,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离婚,但罪不至孩子。”
说完,唐国文还不解气,因为那病历上写着的太触目惊心。
他上前揪着白国栋的衣领,压抑着声音,怒视道:“老白,重度抑郁症!你告诉我,一个那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会患上抑郁症!”
白国栋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低着头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唐国文气笑了。
紧接着又是一拳,这一拳他不像开头那拳收了力,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白国栋脸上。
唐国文脾气一直很好,哪怕是遇到无数穷凶恶极的罪犯,他也没像这般动怒过,这是他第二次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
“你们要打给我滚出去打,别吵着我家小白。”王素仙低声呵斥。
唐国文拽起白国栋,两人出去以后,病房里又恢复了静谧。
王素仙望着心率仪,眼圈一红,眼泪顺势流了下来。
白默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他不想睁开眼睛。
他不想看到唐姨落泪的样子,更不想面对那人。
白国栋和唐国文出了病房,二人坐在医院椅子上。
唐国文没有再大打出手,白国栋也没有说任何话。
两个男人都只是沉默着,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唐国文突然开口:“打算怎么办?”
“按照医院给的方案治疗,不管花多少钱,哪怕是将厂卖了我也要治。”白国栋的嗓音嘶哑而干涩。
癌症晚期,任何的治疗手段都不过是延缓病人的死亡。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在患上了癌症后,为了不拖累家人。
大多选择放弃治疗,不成为家人的负担。
因为任何治疗手段都是徒劳,最后落的个人财两空的结果。
唉……
唐国文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起身,拍了拍白国栋的肩膀。
“下午局里还有个会,我先走了,缺钱了找我。”
短短的留下一句话后,他便离开,只留下白国栋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椅子上。
夜幕降临,夜风轻轻撩动窗帘,微风吹拂,如山间清水般冲洗了疲惫的心。
白默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床沿睡着了的唐姨。
他拔掉针管,将被子盖在对方身上,向着病房外走去。
余生很短,他不愿将自已最后的时间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