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画面仅是如此，大抵也就令人唏嘘家道中落，人去楼空。
可偏偏来了一条蛇，死死缠住它。
主体的暗色，光源在画面中心。人类是趋光生物，所以情不自禁地去看画面中心昏暗的灯，就不得不去细细看着缠在灯上的黑色蟒蛇。
它鳞片那么漂亮，富有力量，是画面中唯一的活物。
林从目不转睛。
他看得有点陷了进去。
萧经闻没有催促他，周围人走走停停，唯独他伫立在那儿不动如钟。西方油画里的‘蛇’多指代魔鬼，蛇在伊甸园里引诱了夏娃，古典画作中，蛇更是被圣母踩在脚下。
而这幅画，这条蛇缠着虚弱的吊灯，林从不知蛇是要送它最后一程，还是在贪图它的余温。
画展常有人久久驻足在某一幅画前。
“Lin！”
忽然身侧有人认出他，接着哈哈大笑了几声，用蹩脚但可以听懂的中文说：“天呐！好久没见了！”
来人是艺术馆的主人之一，林从愣了下，在脑内搜寻这人怎么称呼的时候，旁边萧经闻先一步和他握手并打招呼：“mr。prost。”
“Jsutdan。”
danprost是个法国人，在塞维利亚的这个艺术馆是他和他的朋友一起经营。去年邀请林从过来画一幅仿画的就是他，上个月给萧经闻邮件，申请用仿真画展出的人也是他。
dan和萧经闻握了握手后，直接伸出胳膊跟林从拥抱了下，说：“上次你来西班牙，状态特别萎靡，今天你看起来好多了，对了，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回去巴黎，替我跟你母亲说新婚快乐。”
“好，一定。”林从笑着说。
其实不能怪林从第一时间没认出dan来，这位仁兄前些年还是一头长卷扎起来，两缕流苏耳环，今天再见，dan已经是短，一对低调的耳钉，全然没有往日半点张扬的劲儿了。
林从看了他半晌，问：“你…是生了什么事吗？”
dan轻描淡写道：“离婚后改变一下形象。”
“你离婚了？”林从诧异。
“干嘛，法国总理离婚的时候你有这么惊讶吗？”dan看了他一眼。
“那确实没有……”
dan不想聊自己和前夫的事儿，于是问他：“你呢，你跟你那个前男友还有后续吗？”
“……”林从看看他，又看看萧经闻。
dan同样作为艺术工作者，有着不俗的嗅觉，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oh。”
他接着说：“okay，祝福你……们。”
“啊！你喜欢这幅画吗？”dan的目光放在林从面前的画上，“很棒，对吧，你有看背景里的那些东西吗？”
林从听他这么说，才看向这幅画的背景。
dan作为巴黎土著，显然是早餐喝酒了，这会儿他就有些飘飘然。说：“你看见了吗Lin，背景里那些蒙着灰尘的壁画。”
林从眯了眯眼，在展厅射灯下，他认真地看着画作虚化的背景里的东西。
约莫一分钟，林从看出来了：“是……占卜牌的‘国王’和‘死神’。”
dan点头说：“没错。壁画上是国王牌和死神牌，你看，他们都穿着铠甲，象征着威严。好了，Lin，你现在闭上眼睛。”
林从不解，看着dan：“做什么？”
dan说：“闭上眼，回忆一下你记忆里的‘死神’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