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意思……”林从捏着这表,有点不敢抬头看他。
“……”萧经闻沉默着。他在吧台里面,只感觉一股浊气憋在胸口,眼睛里盛着太多情绪,气得不行怎么能忘呢,怎么能忘了呢,还若无其事地夸自己品味好,自己有个屁的品味。
又委屈又气,还憋闷。
萧经闻在吧台下边扫视了一圈,拎出一瓶矿泉水。旁边酒保想提醒这水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挺贵的,萧经闻直接从裤兜里掏钱包,把里面几张欧元掏出来递给酒保。酒保错愕了下,收下了。
萧经闻抄起个空杯子,往里面倒了半杯冰,矿泉水加满,自己咕咚咚灌下去。看得林从瑟缩了下,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像个渣男,只能先静观其变。
其实这个时候林从隐隐萌生出了‘是不是要哄一下’的念头,他偷看了眼萧经闻,自己默默把鸡尾酒挪过来,自己端起来抿了一口,夸赞道:“很好喝,都比coco做的要好喝了。”
心念道:这样可以吗?
再看他,好像表情缓和了些。
又解释:“哎刚刚那个,这个,这个灯它太暗了,我没看清,这么看就…就看清楚了,确实是我选的,十二圆桌骑士嘛。”
还是心虚,因为确实是自己忘记了。
萧经闻一杯冰水灌下去,像吞了根冰锥。好处是冷静下来了,酒吧里换了个音乐,震得杯子都要裂了,他开始给林从做第三杯鸡尾酒。
虽然被气到了,但酒还是要调的,这位总裁向来公私分明。
青柠汁混麦芽威士忌,只给他加一滴糖浆,以及大量的青柠汁,林从看着都觉得酸。抿了一小口,更酸了。
刚要抬头指责他小心眼,下一刻糖浆兑了进来,萧经闻从背后果盘里用竹签戳了颗草莓丢进去,说:“自己搅搅。”
“哦。”
因为是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而且是挺早一批通过了同性婚姻法,酒吧里的客人们多有同性恋人举止亲密。
越晚客人越多,坐在林从右手边的一对男性恋人已经缠吻起来了,两个人在吃同一颗橄榄。搞得林从有点尴尬。因为他左手边也有一对。
林从收回视线不乱看,垂眼端详着这块手表。
其实事情想起来之后就能回想起很多细节,萧经闻生日那天他送了一枚维多利亚时期的胸针,并不贵重,做工比较粗糙,是他卖了两幅画买的。买回来后他自己动手改良了一下,那是个经典款式的玫瑰胸针,林从把玫瑰的部分取下来,在玫瑰背后加了一柄骑士剑。
他细细看着这块表里的十二个圆桌骑士,骑士们面向表盘中心。
人越来越多,酒吧本就不大的空间开始拥挤,几乎每个人都要先说一句‘不好意思让一下’才能挪动地方。
林从直勾勾看着手表的时候,背后一个金碧眼的男人察觉他可能是独自一人,两侧都是黏糊糊的情侣,他孤寂清瘦的背影十分显眼。
起先是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接着一只手搁在他肩头,手指拨动了一下他卷起的梢。林从吓一跳,差点从高脚凳摔下去。
金男人笑了下,收回手,向吧台里的萧经闻抬手,指了下林从,用英文说:“给这位男士买一杯‘曼哈顿’。”
林从默默看向萧经闻,他有点想要表达‘我是无辜的’,但萧经闻没在看他。
萧经闻将东西一放,用英文说:“我下班了。”
然后他手虚握了个拳,递到林从面前:“麻烦你,帮我戴上。”
还补了句:“谢谢。”
故意用英文说的,旁边金男心下了然,对里面萧经闻点点头表示抱歉。
萧经闻从吧台绕出来,走过林从背后的时候用手指点了点他肩膀,林从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去,跟着他离开酒吧。
三杯鸡尾酒喝下去当下没觉得有什么,等再过会儿后劲上来了才会感到醉。
林从会比较享受等待醉意的这段时间,夜晚的塞维利亚依然很多游客,街边亮着路灯,林从看见了他妈妈说的那种被修剪的方方正正的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