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心底清楚是怎样一回事,但他不能说,这与当年为给小女儿治病时与家主做的交易有关,所以在第一回让池珮撞见问起时,他找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搪塞。
至于那连他都没能预料的魔气入体——
灵识探出,秦长老愈是深入,心愈沉:“还在枫山就是如此吗?”
池珮急人之所急,在旁边踱来踱去,话音落下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掺和了一脚,稍顷,将手收回,目光一凝:“暂时压制在丹田中的魔气,正在源源不断地增长。”
尽管变化微小,但她的感官何其敏锐。
论起缘由,被搬出来的又是那套“修炼出岔子”说,秦长老修为高深,拿出做学术研究的态度,在池千砚身上求真求实了半晌,一无所获。
池珮心细,转而严谨地提出新观点“小人暗害”说,怀疑是他身上携带着某种致病因子,然后不由分说地往他身上扑,一手扯在了他的衣襟上。
一瞬间,池千砚身体的僵硬被池珮感知了个正着。
她终于想起来还要扯一个理由,义正辞严:“见怪见怪,单纯的科研探讨罢了。”
然后继续扒。
池千砚身上的东西很简单,一身常服,一双鞋履,一件缝在袖口的储物袋,这都是可以通过灵识判断的。
池珮志不在此,将目标放在他身上的小物件上,比如说最终扒拉下来的一块红绳系带的木牌。
这也是他身上唯一一件不贴身的物品。
光看表
面似乎并无特别,池珮捏在手心里仔细地瞧,总觉得眼熟得不行,尤其是上边刻着的四个大字“长岁平安”,看着前一个笔画,脑中便自动浮现出后一个笔画的模样。
于是举了举牌子,抬头问他。最近处得越发亲近,使得开头的姓氏也顺带省略了,称呼了声“师兄”便单刀直入切入主题:“你这块木牌是怎么得来的呀?”
关联记忆唤起,池千砚垂了眼。
同一时刻,秦长老也循着声音望去,暗叫一声“不好”,脚步轻移挪到池珮身后,手肘捅了捅她后腰。
后者收到暗示,她不是一根筋的人,看到两人反应就知自己怕是问错了,于是飞快转移话题:“没什么,我刚刚就是随便问一句,诶,你看,这是——”
话还没说完,池千砚已然开口,语调平常,即便提到某些特殊词语,也无异样的情绪波动:“那是自灭门后,家主带我来到池家,身上便一直有的物件。那时我年岁尚小,对此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这大抵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池珮欲言又止:“抱歉,一不小心触到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池千砚道,“逝者已逝,生者总要继续活下去。”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揭过,下一刻却看池珮将手一指,听她继续了未尽话语:“你们看,那是什么?”
那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特地编的话术,她真的看到了点让
人讶异的东西。
这里是秦长老的屋子,窗户没关,最近是大风天,这个点的风更是大的出奇。
那阵妖风一进了门就像是有目的似的,哗啦一下就将不远处小山包似的什么东西上罩着的白布整片掀起。好巧不巧,白布一角还正好卡在了边上的柜缝中。
那样物件的整体面貌瞬间暴露在了众人眼中,并且一时难以隐藏。
秦长老猛地回头,面色微变。
——那是一座神龛。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没办法。”
回过神,他叹了口气,走到窗台前,摘下两片叶子分别递去:“拿起叶子遮在眼睛前面,忘了它吧,这对你们没好处。”
两人:“。。。。。。”
跟他们玩“一叶障目”的把戏是吧?
“三天后,你们就要去空无之境了。”
秦长老忽然说道,非常生硬地扯开了话题,但不得不说的确有效,吸引来了利益相关的二人的注意力。
他将白布重新拉上,定定看向他们:“千砚小子的魔气入体不是没有办法,以混沌菩提子为引,寻一大乘期修士为你体内灌满灵力,强行逼出。”
池千砚的事,池珮比他还要上心,闻言便是一怔:“可这十一州中,实力最强的莫过于都督府府主,纵使是他也不过化神而已,大乘境修者闻所未闻,我们又要去哪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