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算是物归原主,但上回造访时能看得出来他同父母的关系很是亲近,交还给对方的父母也是一样的。
从吴大嫂口中得知,对方的住处仍旧位于村口的那个地方,并未有任何挪动。
少顷,两人便站在了院门面前。
第一次来时,这大门还是异常破旧,黑漆斑驳,这会已经被重新为粉刷一片凛然大气的玄色,她们差点没认出来,
还以为走错了。
直到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蹲下询问边上正拿着顶草帽坐在地上摆弄的孩童,才知道这的确就是吴三晓的家,也从那孩子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吴三晓未曾谋面的弟弟。
傅晚凝悄悄说道:“感觉这孩子没有小吴聪明。”
虽然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好,然而心下某种莫名的埋怨,还是让宣珮在又看一眼对方后,点了点头。
至少吴三晓在这个年纪不会还流着口水趴在地上玩。
站在阶前敲了敲院门,院门就打开了一半,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站在了外边,一见来人,当即客客气气地笑道:“仙长是有什么事?”
毕竟是城中有铺子有生意的村中富户,她的衣着打扮不可谓不富态光鲜,已经是这个年纪了,脸上的皱纹却不多,眉宇间也没有多少愁绪,可见这些年来生活相当幸福富足。
并未开口说话,宣珮伸出握紧的拳头放在她面前,缓缓松开手。
目光下落,那妇女随即抑制不住地提高了声调:“这是!”
反应过来,她赶忙止住惊呼,将门打开的更大一些,欲将他们迎进门来。
“不了,我们只是来还个东西。”
宣珮轻轻地摇摇头,伸出手掌止住了她的行为。
“还给谁?”
“一位故人。”
妇人一时没有回话,两人也没有开口,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自那妇人的唇齿指尖溢出一声叹息,她的神情忽然增添了哀伤的情
绪,然而不多,几分罢了,只是为她的面容添了几分浅浅的愁绪。
从宣珮平摊的手中,妇人伸手将玉玦取了过来。
摩挲几下感受着玉玦光滑的质地,妇人神伤地喃喃道:“我就说那时怎么找都找不到,翻遍了整间屋子都全无踪迹。只可惜当时没有一同下葬,这是他最喜欢的物件,三晓怕黑,但夜里只要带上素秋送的这条链子,他便什么也不怕了,睡得极为安稳。。。。。。”
相对垂眸各自不语,已是物归原主,再留在此处便不大合适。
只是两人走了,却并未走远。
靠着附近小巷的墙边,宣珮躲在檐头伸出的花簇树荫下,忽然有些难言的疲惫,不是身体而是精神,傅晚凝同样如此,与她肩并肩背倚砖墙。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分明是目视前方,视线渐渐却渺远,如江上小舟摇着橹,飘摇到渺远的另一个地方。
古人赠送玉玦意在表示决绝。听妇人说,这是素秋在上山前送与吴三晓的,这是否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将就此一去不回?
宣珮不知道,漫无目的的思绪很快又落到了另一处,猜想着为何吴三晓明明这么憎恶村人,启动因果镜时所注入的心愿却是拯救整个村子。
想来是他知晓素秋的品性和菩萨般的心肠,觉得她是为村人而死,定是心怀全村。
只是从女声语调中从头到尾并未变过的漠然和那句“何必呢”来看,她似乎更是
希望亲近之人平安喜乐。
两人深藏在心底的愿望,俨然背道而驰。
闭上眼,宣珮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修道之人不入轮回。
虽然依照她的某种猜想,这对启动因果镜后的吴三晓也并没有分毫区别。
“。。。。。。”
时节依旧流转,少去一个人一抹魂,对于世间万事似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影响。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伴随着蓝楹花浅淡的香气一同摇曳而去。
。。。…
另一处,醒来没有找见她们身影的众人一脸懵,只是在出门亲眼目睹人来人往的场面后,这份茫然很快就转变为了激动。
高大健壮的体修虎目含泪,扬手握紧了拳头:“终于、终于——”
“不好!”
在另一条时间线紧张惯了,王青习惯了随时注意风吹草动,忽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
他听得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在响,哔哩吧啦不停地响,并且这种声音还不止一道,而是足有数道在以同一频率有节奏地震鸣。
嗡嗡——嗡嗡——
“别嚎了,是传讯符。”
薛冰吟翻了个白眼,手肘一屈正想从腰间将其取下,谢千砚已然干脆利落地接通了通讯,清源真君的声音登时从里边传来,只是响了还没一个音,就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迅捷地掐断了通信。
怔了一瞬,谢千砚即刻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