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她细碎的笑声和抑制着小幅抖动的肩膀,傅晚凝直抒胸臆,更为豪放:“哈哈哈哈哈。”
面无表情地看着识海中再度出现一行字,什么【视线相接的那一瞬,她从闻云川眼中看见一抹柔和,情不自禁沉溺
进去】,还有什么【甜蜜刹那间漫过心头】,薛冰吟只觉得能从对方眼中看见自己眼里倒映出来的心如死灰,还有浮上心头的羞愤欲死。
一时间什么深沉忧郁荡然无存,她纵身跳回自己的剑,扬拳狠狠剜了两人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啊?!”
宣珮:“你整个人就挺好笑的。”
傅晚凝:“你看,你现在可比之前装深沉的模样顺眼多了。”
薛冰吟暴躁的跟个叛逆少女似的:“少管我!!!”
笑闹间青山轮廓隐现,宿霭迷空,腻云笼日,缥碧羽扇穿云而过惊起白鹭纷飞,抬望眼,炊烟袅袅的村落已在近前看的分明。
入村后,德高望重的村长带着一众村人恭敬地喊着“仙长”,先是令人将他们引去摸索一番玲珑草所在的灵田方位,而后威严地吩咐各家收拾好偏房铺盖安置好各位远道而来的凌极宗仙长。
不必多言宣珮也知道玲珑草所在地,无他,那成片嫩芽似迎风招展的草穗太过晃眼,只需仰面往村落靠山的方向这么一眺望即可收入眼帘。
跟着前边带路的村人向前走时,傅晚凝向宣珮问道:“听这意思是,我们晚上还要住这?”
她是到了功德阁才临时起意夺取旁人的任务牌替对方做任务的,先前也是娇生惯养很少接这种任务赚钱买画符材料,对这些并不太清楚。
宣珮于是解释道:“玲珑草盛放于明月高悬之时,唯有
这时才能动手采摘,这灵草柔枝嫩叶,脱离灵田后一旦脱离有灵力的环境就会即刻死去,所以还非得有灵力的弟子亲手采摘,摘下后立马就要放进功德阁给的玉盒中。”
傅晚凝听的皱眉:“这么麻烦?”
方才她也瞥见了那块灵田的一抹影子,知道是挺大一块,这么一看,亲自动手那得摘到什么时候。
“真正麻烦的可不是这个。”宣珮轻声说道,意有所指,听着,傅晚凝也想起来了,脸色一变。
只是回忆着原著剧情正想继续开口,耳边忽然聒噪了起来,宣珮也转头看向发声处,眯了眯眼。
这会功夫已经到了村子中心,他们正走在一段泥石小路上,左边是平直的田埂,右边是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树下放着一个石墩。
见一人走过,本在树下玩闹的孩子们一溜儿跑上前去,众目睽睽之下,为首的男孩竟直接冲到他面前重重推搡了一把,逼的那一身短褐的少年直接摔倒在地。
他像是摔痛了,蜷缩着身子没能一下子起来,左手将一把看不出形状的野草捏的紧紧的。
一旁的孩子犹豫着要去扶他却被转身瞪了回去。仍嫌不够,男孩扬眉骂道:“你个克父克母的灾星怎么有脸走在村里,是想再把全村人都给克死吗?!还不赶紧滚你那破草屋里?!”
听到其中某个词语,在场几乎每个人都抽了抽嘴角,目光下意识瞥向站在队尾的一人的面
色,骤然停住脚步。
领着诸位凌极宗仙长的吴大嫂看了眼坐在树荫下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摇着蒲扇的老妇,皱了皱眉。
她平日里就看不惯婶婆孙儿蛮横嚣张的做派,心里又实在可怜三晓那小子,私底下也同当家人抱怨过婶婆对其行为的放肆,只是毕竟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年轻媳妇哪能插手。
只是没想到凌极宗来的仙长都站在了一边,婶婆还能任由她的宝贝孙子肆意妄为。
转身朝众人尴尬地笑了声,说了句“抱歉”,吴大嫂赶忙上前打算将沉默不语的少年扶起来,只是那男孩着实是无法无天惯了,一边笑嘻嘻地拦住她,一边又转头骂人,也不知道一个半人高的孩童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么些污言秽语的。
真整个就一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傅晚凝听得眉心一跳,目光不觉游移开来向谢千砚望去,还未触碰到他冰冷的面色,另一边先行消音。
她抬眼看去,只觉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宣珮不知何时站到了吴大嫂身边,双手环胸俯视着又哭又闹的熊孩子,后者脸颊上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块,巴掌印的形状鲜明可见。
老妇看的着急,张口便要大骂但又忍住,吴大嫂也从旁劝道:“这是凌极宗来的仙长。”
惹不起,咱们惹不起。
大人尚且会因此顾忌几分,小孩却不管这么多,而是反过来辱骂起了胆敢冒犯他的臭女人,嘴里不干不净
的,同时又想故技重施去推她一把。
宣珮哪会给他机会,又是“啪”地一声脆响响起,而后看着目露畏惧的男孩,在细细观察其两颊两侧后,她不由赞叹地鼓掌说道:“真对称,不愧是我。”
吴坢村虽属凌极宗地界,仍归于人间范畴,俗世常以男为重。
见命根子被打了两巴掌,老妇心疼得要命,略带埋怨地看向宣珮,为男孩的行为找理由似的畏畏缩缩道:“他还是个孩子。”
“但凡他有爹娘教,哪还有我出手的份。”
落落大方地与她对视,宣珮面上笑吟吟,语词却是犀利:“再说了,是孩子又怎么了?小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了也就做不了人。”
“我是这样认为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她问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确信:“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