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将它捧在了爪心:“hades,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冥河水母挥舞着本来长达数十米现在却和他小臂差不多的触须,伞帽一张一缩:“修复原来的身躯太难了,复制一个更小的自己出来比较节省能源,现在不是关注我的时候,刻托呢?你没和他在一起吗?”
亚蒙心一沉,摇摇头:“你现在能搜寻到他吗?”
冥河水母摇了摇自己的伞帽:“我变小了……感应范围也变小了,刻托在我的感应范围之外。”
“我们去找他。”注意到紧扣在自己尾鳍上的锁链,亚蒙皱起眉,摆了摆鱼尾,感到这锁链异常结实。
“您的运气不错,今天的确有个新来的奴隶,细皮嫩肉的,大人要不要看看?”
听见洞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亚蒙端坐起来,把变小了的冥河水母塞到了自己的背鳍后。一抹影子从遮住洞口的珊瑚丛内浮现出来,亚蒙猛然一怔,盯着那个衣着华美的红尾少年人鱼,一瞬间有些恍惚,险些以为自己见到了那埋在记忆深处的某个存在。
年少风流的人鱼贵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灰尾人鱼奴隶,眼底泛起一丝兴味。即使是身在污泥之中,这奴隶身上也透出一种干净柔韧的气质,看上去,很出挑。是落魄的贵族吗?本来是想挑些玩物回去暖巢的,好像给他捡到宝了。涅法耶游到他面前,蹼爪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张与他的气质一样干净的面容:“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hades。”一个又低又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了起来,他挪动眼珠,看见一团黑黑的鬼东西趴在他的耳朵上,细软的触须勒住了他的脖颈,“人鱼小子,想要活命的话就别出声,乖乖按照我们的指示做。”
亚蒙长大了嘴hades这都是跟谁学的?
完全,简直就是水母悍匪啊……
“你是什么东西……你们想干什么?”人鱼少年惊恐地看着冥河水母。
“嘘,别害怕……”轻轻捂住人鱼少年的嘴,亚蒙像哄幼仔一样柔声安慰他,“我们不会伤害你。看你衣饰这么华贵,应该是个有权有势的贵族吧?”
从小缺乏孢母关爱的人鱼少年愣了一下,心头一阵酥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亚蒙弯起眉眼,“带我们去奴隶市场找一条人鱼,对于你应该不是难事。”
一个月后。
入夜时分,塞壬族投臣的长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海王星的城门前。
远远望见那高高伫立的外城壁垒,刻托百感交集。三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他终于重归故地,海王星的王城历经沧桑,看上去还比他离开这里时更加坚固了。
这是塞琉古斯的成就吗?
遥遥传来的号角声中,刻托将视线投向队伍领头的酋长,他正将象征权威的蛇节杖呈到头顶,朝守门的卫兵长低下了头那是归顺的仪式。
在塞琉古斯离开的三千年间曾经分裂出去并曾负隅顽抗的塞壬族,至今日,又一次被他收归治下。在与他再次分开的十一年里,塞琉古斯并没有如他所担心的自暴自弃,竟然再次统一了混乱分裂的海王星。
塞琉古斯……现在你变成什么样了呢?
“谨记你的任务,别让这一个月的训练白费。”墨洛耳的声音在他耳畔幽幽响起,“如果不想变得和那个巫师一样,就别让我失望,图坦卡蒙。”
刻托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和墨洛耳他们都混迹在塞壬部落里,拜那个被他们操控了的塞壬巫师所赐,他们完美的融入了其中,墨洛耳与穆叶扮演着能帮助塞壬族在王城内结交达官贵族的掮客角色,而他则成了他们卖给塞壬族的用以献给星王的见面礼但墨洛耳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促进塞壬族与人鱼族的友谊……这一个月内,他都在昼夜不停地秘密接受引诱与刺杀塞琉古斯的训练。迎接塞壬族归顺的宴会,就是他们将他送到塞琉古斯眼前的契机。
心跳快了几拍。
想要见到那个身影的渴望愈强烈,腹内一直没有育长大的小生命似乎也有所感应,轻微蠕动了起来。蹼爪覆住腹部,刻托隔着肚皮安抚了一下还未成形的幼仔。别心急,你很快就能见到……
你的另一位孢父了。
王庭的殿门缓缓开启,守门卫一一检视着进入大殿内的塞壬族元老与贵族们,身为星王亲卫总督的卡戎也睁大了眼,巡视着下方,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尽管宴会的开场看上去一切和谐,但中间会生什么变数,谁也无法预料。毕竟塞壬族在塞琉古斯离开的这些年里,已经成为分裂各部族里最强大的一支,如果不是塞琉古斯回归海王星,或许再要不了几年塞壬族就会成为海王星的统治者,在抵抗了十一年后,他们是否会真的甘心归顺归来的星王,还是个未知数。
跟随着队伍末尾的塞壬侍从进入拱形殿门,刻托屏住呼吸,透过脸上面具的孔洞望向大殿的最高处。
尽管塞琉古斯被掩蔽在低垂帷幔的阴影里,只露出颀长的金色鱼尾,可在目光落到他身上的瞬间,刻托几乎就无法呼吸了。腹内的小东西也蠕动得愈明显,仿佛已经感应到了与他血脉相连的另一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