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托……我的孢父,好久不见。”
刻托眼眶一热,朝他微微一笑。他未曾来得及正式命名的这个后裔……aJaTI……
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yapapa!”
银尾的小人鱼摆动尾鳍,挣开他的蹼爪,游到了他面前的银尾人鱼怀里,像只小猫咪般撒娇打滚起来。
“这小家伙是……”刻托意识到了什么。
看了一眼身后的黑尾配偶,银尾人鱼有些羞赧地说:“是我和agaras的后裔。多亏了您在自我修复时散出的能量,这小家伙才得以顺利诞生。”
“太好了,他看上去很健康。”刻托的目光投向他身后游近过来的黑尾后裔,agaras?人鱼的求爱语,真是别出心裁的名字……谁给他取的?
此刻他没有心思问这个:“你们知道,塞琉古斯去哪了吗?”
黑尾后裔皱起眉,摇了摇头:“距离你在濒死时被冥河水母和我们带回亚特兰蒂斯,已经过去七年了,刻托。当时地球表面被暗潮风暴吞噬,我们只好立刻封闭了亚特兰蒂斯的所有通道,无法与塞琉古斯取得联系。”
七年?刻托愕然,心沉下去,塞琉古斯又和他分离了七年……他鼻腔酸,看向冥河水母,“hades呢,你也感应不到塞琉古斯吗?”
冥河水母微弱的声音传来,“为了救你和其他的一些人鱼,我的精神能量无法维持与他神经联接,已经断开了。但我试图搜索过他的精神信号,却一无所获。他可能已经不在这颗星球了,或者……”
“没有或者。”刻托心里一悸,打断了他的声音。蹼爪收紧,刻进掌心,他坚定道,“我要去找他。地表被暗潮侵占,他会有危险。”
想起旧日被暗潮侵蚀的塞琉古斯,他的心便紧缩起来。尽管经过千年的冰封,寄生在塞琉古斯体内的暗潮已无认为宿主死亡而自行衰竭,令苏醒后的他恢复了正常,可他始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向暗潮献祭自己,一定是暗潮用什么引诱了他,他和塞琉古斯分离的七年里,塞琉古斯会不会又一次堕入黑暗?
“hades,你曾经与塞琉古斯神经联结过,一定存储着他的记忆是不是?我想知道有关于他的一切。”
“是。”冥河水母低低回应,将触须探向他的额心,“我的大脑里还存留着星王陛下的记忆,在旧日他与你分离的三十七年里,他的所有经历,我都将传输给您。”
刻托屏住呼吸,闭上了眼。
无数属于塞琉古斯的记忆碎片潮水般涌入脑海。
……十五年暗无天日的囚禁,无数个夜晚的折磨,在疯癫的边缘不曾忘记,在梦里不敢呼唤的名字。
生生剥下的无数鳞片编织成的面纱。
废墟里用眼泪在无数个昼夜的时间里亲手铸成的雕像。
浴血厮杀的涅,以牙还牙的复仇,历经生死的荣耀。
十五年后收复六颗卫星,找回他们遗失的回忆之地。
夺得王位,处置伊西斯。
三年的时间里数次往返于水母巢,寻求他下落的答案。满怀期盼后的信念崩塌。绝望下的自毁。星核深处的声音。在唯一的希望面前主动敞开的生命核心。
被厄瑞波斯的祝福水母的毒刺扎入脊骨,承受诅咒。那血肉模糊,堕入黑暗前的一声声“我愿意。”
在彻底疯狂前,流下的最后一滴泪。
“啊!”像被一万把钢刀贯穿心口,刻托爆出一声凄厉的嘶嚎,整个身躯蜷缩起来,指甲扎入胸膛。
痛到极处,眼眶里溢出血来。
塞琉古斯……他的心之太阳,是为了奔赴他的轨道才堕入了黑暗啊。
他穿过了那样一条漫长艰难的路,才来到他的面前,拖着疯癫残破的躯壳,来要他一个答案。
他却亲手贯穿他的心口,将他封入了冰川。
三千多年的岁月……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