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刻进唇里,他抬起眼皮,看向通道尽头。
沿着楼梯走下B1船舱,目光扫见一路延伸进舱门内已经凝结的赤色血迹和几片散落的金鳞,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便猛然袭来,令他脚步一滞,半天挪不动步。
在人鱼遗迹里几天几夜的不堪回忆潮水般涌上来,一股脑将他往里溺,梅杜沙僵在那儿,呼吸乱了,本就着低烧的体温急剧上升,耳颊变得一片殷红。
就当是被一只狗咬了……对。
他闭上眼,浑身麻,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脚颤抖地往下走。
门口的两个守卫看见他,表情都是一愣。
三个月不见,“帝国玫瑰”明显比以前更漂亮了,他的脸色微醺一样,唇色也异常艳丽,连眼尾都是红的,两个常年见不着女人的年轻士兵都看傻在那里,直到对方露出愠怒的神色,冷冷道:“你们看什么?”
“没……”一个士兵低下头,另一个说,“我们不能让您进去,尼伽少将特别交代过。”
梅杜沙此刻的神经敏感到极点,这两个士兵看他的眼神就仿佛知道了他遭遇的事,他顿时心生杀意:“我弄死你们,再跟他交代,你们觉得他会不会罚我?”
两个守卫被明显他的神色吓到了,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退了开来,其中一个从楼梯上去,显然是想去通报尼伽,被梅杜沙一把扣住了手腕。
“给我听话点。”他盯着他警告,手指稍稍使力,就疼得对方呲牙咧嘴,“我现在着烧,脑子不太清醒,会突然疯也说不定。”
守卫白了脸色,哆嗦道:“我,我知道了,医疗大尉。”
梅杜沙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走入了底舱。一眼看见那被数根锁链悬挂在那儿的身影,他眯起了眼。
和第一次被抓来的待遇不一样,这艘军舰上没有专门的水仓,只有用来灭火的顶部水阀开着,替塞琉古斯保持全身湿润,赤色的血在他尾下积了一泊,他垂着头,漆黑丝掩着面部,一动不动,似乎还昏死着,背后的一对鳍翅烂得不成样子,无力耸拉着。
梅杜沙盯着他,不知怎么,并不觉得解恨,反而心里有些堵,而羞耻感也半分没有褪去。十指狠狠嵌入手心,提醒自己该做什么,梅杜沙从腰间取下急救包,绕到塞琉古斯背后。嵌在他血肉里的无数个散着寒气的低温冰弹落入眼底,梅杜沙取出镊子和手术刀,利落地切开他的一处伤口,夹出子弹。
塞琉古斯浑身一抖。
梅杜沙抿紧下唇,没看他醒没醒,手下利落动作,一连夹出了数十颗。当啷,当啷,子弹一颗颗滚落在地,积了一片。他拭了拭额头的汗,感到一束炽热的目光。他冷冷抬起眼皮。塞琉古斯已经醒了,侧过了头,一只绿眸隔着丝斜睨着他,眼神暗得蚀骨。
就是那种……那个时刻的眼神。
他血液上涌,一耳光狠狠扇得塞琉古斯别过脸,强忍着想要立刻走掉的冲动,手下加快了动作。
“哈……”
塞琉古斯粗重喘息着,不像疼痛,反倒好像很爽,享受着他给予的疼,就仿佛用呼吸就能够玷污他。
梅杜沙取完最后一颗,手下一用力,在他背上划出一道血口,塞琉古斯浑身一颤,低吼一声:“啊!”
这声音又粗又野,仿佛十分痛快。
“畜牲!”梅杜沙甩了手术刀,沾了这疯兽的血,他连再碰一下都觉得自己要被他弄脏。才走出一步,他又想起还有要问他的,可没来得及回眸,腰间就是一紧,被金色的鱼尾缠住,背脊重重撞上坚硬滚烫的胸膛,耳根一热,又被人鱼的唇齿咬住。
“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尾椎被什么顶住在这种剧痛刺激下,这条竟然疯兽还能……梅杜沙血涌头顶,手肘猛击他的肋下,塞琉古斯身躯一震,鱼尾却分毫未松,反而将他勒得更紧了,嘴唇在他耳畔厮磨:“如果是,我会很高兴。”
“滚……”
梅杜沙羞耻得浑身抖,脑子嗡嗡作响,烧造成的眩晕袭上来,天旋地转,他仰倒在塞琉古斯身上,又听见他的低语:“你想知道,阿彻的下落,嗯,主人?”
梅杜沙一怔这条疯兽,居然就像看透了他的思想一样,知道他想要问他什么……他什么意思?引诱,威胁?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有脸喊他主人?
滚烫舌尖舔上他的耳颊,就仿佛清楚的知道他抓住了他的软肋与破绽一般,肆意而缓慢地侵入他的耳洞内,模拟交合的在他耳道中进出起来。
只是用唇舌触碰耳朵,他就能弄脏他,污透他。
忍无可忍,他浑身爆出一股蛮力,将塞琉古斯的鱼尾猛地挣开来,后退几步,一阵眩晕令向后倒去,被一双有力的手堪堪扶住,尼伽将软倒的他一把抱起,满脸震惊恼怒:“梅杜沙你怎么还敢来碰这条畜牲?”
锁链“哗啦”一阵震响,梅杜沙侧眸看去,塞琉古斯盯着他们出一声嘶鸣,挣动起来,脖颈上蔓延出可怖的青筋,被束具紧缚的身躯拉扯得流出血来,尾鳍处又燃起一簇火,却似乎顾忌他并没有动攻击。
尼伽抱着他退到楼梯上方,抬起手,一只手枪瞄准了他,拨动保险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