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探究欲从心底升腾起来,混合着另一种不可名状的异样感,令他生出一股将塞琉古斯剖开的冲动。
足够了解自己的复仇工具,显然也利于他将他完全掌控在手心里。
“你说什么……家?”梅杜沙审视着塞琉古斯,捕捉到他眼底的怔忡,“你难道在那张图上,看见了自己的来处么,塞琉古斯?你来自哪里,又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被刺穿胸口,沉没到海底冰川里?”
塞琉古斯抿紧了唇,保持沉默,似乎不愿回答。梅杜沙捏住他的下巴,放柔语气:“回答我,塞琉古斯。”
绿瞳锁着他的脸,瞳仁很深,很暗,犹如一片深不可测的绿沼,将什么禁忌的秘密与深切浓烈的情绪刻意深藏掩埋。梅杜沙审度着他,无从判别塞琉古斯此刻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无法掌控他,捉摸不透他的感觉,令他感到一阵恼怒与不安,就似乎这副少年的皮囊里,其实包裹着一个谜一样的,令他无法触及到的古老深邃的灵魂。
“要我罚你才肯说吗?”梅杜沙语调微沉,按在他尚未进食的干瘪胃部,轻轻一按,便听见“咕”地一声闷响,“你不想饿一整天肚子吧?”
“我……忘了,”许久,塞琉古斯才低低启口,神态有些可怜地低下头去,抵着他的手背舔了舔,像个犯错了的孩子,“对不起,能,原谅我吗?”
是因为受过重创又被封在冰层里,所以记不清自己的来处了吗?梅杜沙俯视着埋在漆黑丝间的脸,塞琉古斯睫毛轻颤,绿瞳湿漉漉的,像两颗剔透的猫眼石,看起来都要哭了,似乎刚才的那种谜一样的幽深只是他的错觉。
梅杜沙一阵头大。
自从塞琉古斯认主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和初见时的凶神恶煞完全不同,简直就像从青春叛逆期的少年突然变成了小男孩,异常黏人就算了,还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他只擅长掰断硬骨头,却对绕指柔没辙。
尤其是塞琉古斯外表的年龄,总是令他会想到萨珊,还有如今只存在于他的想象里的弟弟基莲。
他不由自主地松了手,语气也不禁略微缓和:
“到午餐时间了,出去吧,我们开始另一项训练。”
没关系,既然还要待在这儿和塞琉古斯独处好一阵子……总有办法让他想起来。
第27章主奴之契
“塞琉古斯!”梅杜沙轻喝一声,掷出手里的铃铛,被蒙住眼的塞琉古斯从水里一跃而起,在五米多高的半空叼住了目标,转眼游回了他的跟前。
“很好。”梅杜沙揉了揉他的头,摘下他的眼罩,接过铃铛,扔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上,背对着监控,手比在咽喉,轻轻一划。塞琉古斯眼神一凛,尾鳍瞬间掀起一道燃着火焰的浪,整颗树顿时被卷入一片火海,烧得漆黑,而他扑上去卷住了树干,蹼爪一抓,整个树几乎被拦腰掰断,焦黑的树干倒入水中。
这样致命的攻击,不论是人,还是其他东西,只要塞琉古斯臣服在他身侧,没有人能动他一根毫毛。
梅杜沙弯起嘴角,朝塞琉古斯勾勾手指,便见他立即收势,听话地跃入水中,再次游到了他的面前。
塞琉古斯呼吸急促,身上还残留着动攻击后留下的灼热之意,像携着太阳的光华笼罩过来,他一下子游到了他面前,在笑,似乎在企盼他的赞赏,绿瞳湿润而明亮,满是期待,就差摇尾巴了。
梅杜沙怔了一下,一瞬有些不自在,本能地往后避了一避。这个神态,这副模样的塞琉古斯,看上去忠诚,单纯,热烈,能和一切与光明有关的美好词语联系在一块,照得他这副阴暗不堪的骨骸一时如坐针毡,有种被烫到的不适。
他只是把这条人鱼当成军犬般的奴仆,他不该那样对他笑……就好像把他当成了无比信赖的亲人。
“别那么看我。”梅杜沙下令道,从桶里拿起一块生肉奖励他。
塞琉古斯眨了眨眼,似乎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变脸,有些无措地敛了笑意,低下头,一口叼住肉块,就如这数天来一般,埋头在他手心狼吞虎咽起来。
梅杜沙眯眼看着他进食,成就感溢满胸腔。
这段时间,他对塞琉古斯的各种驯化已经卓有成效,他不仅能全然理解他灌输的知识,更能精准完成他的指令,就连训练有素的军犬也无法达到这种水平。
目光挪到塞琉古斯美丽的金色鳍翼上,另一个想法愈强烈。在这段期间,无人可以妨碍他随心所欲的驯化塞琉古斯毕竟,氯川让他保证塞琉古斯的健康达到最高水平,体力训练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他试探性地攥住了他的鳍翼,塞琉古斯微微一僵,但并没有抗拒。
梅杜沙伏下身去,趴在了他的背脊上。
少年人鱼的肌肉紧韧精壮,犹如一匹上好雄马。
梅杜沙抬手拨过眼前清晰分明的脊骨,看见他的脊线一刹绷紧得好似蓄势待的弓弦,他凑到他耳翼边上,低声下令:“带我上这颗树,塞琉古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