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结束直播後,大楼警卫按对讲机告诉孟冰雨,她有个待签收的快递包裹。
她下楼去拿,包裹来自韩国,看到箱子的尺寸时,隐隐猜到里面可能是什麽。
回家准备拆开时,姜炎溪打来视讯电话。
那就是她一天里最期待的时刻。
孟冰雨接起後开了扩音,继续跟包装纸奋战,一边忍不住笑出来,「你也包太紧了吧。」
姜炎溪吐一吐舌,「买框的时候算错尺寸,有点太大了。」
孟冰雨使劲一扯,胶带终於松脱,滑出的物品果然一如她预想,是一幅已经裱框的画。
「这是什麽?」
「送给你的新居礼物,恭喜你逃离你妈的魔掌。」
她将它转过来,画的视角是从捷运车窗往外看,画里细腻地把车窗倒影也描摹出来,依稀可以看见两个穿着高中制服的人并肩站着,俯瞰窗外风景。
漆黑的夜se中,已经逐渐被世人遗忘的游乐园里,摩天轮孤零零站着,彩se灯光依然在上面闪烁。
画上面写着一段文字,认出那是什麽後,孟冰雨眼底渐渐模糊。
「你以前说过,你觉得人们都忘了它,不喜欢这样的结局。你觉得世界上很多关系终究都会分崩离析,既然如此,为什麽还要开始一段关系。」姜炎溪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在还记得它的人心里,只要它还存在,就已经是快乐的结局了。我们的感情也是如此,和你在一起的每个分秒,对我来说就是结局。」
孟冰雨厌倦透自己的眼泪,可又控制不住。姜炎溪暖意沉沉的声音像一帖温补的药剂,慢慢补起她心底寒凉的空洞。
她深深呼x1,抬手擦乾眼睛,「即使我们可能很久很久都无法见到彼此?」
身为偶像,不应该有的ai情绝不能被宣之於口。姜炎溪想要享有一般二十代年轻人不会有的舞台与掌声,就必须忍受二十代承受不了的重担与代价。
而孟冰雨如果想要拥有这样的他,就也必须忍受一样的痛苦。
她这些天不是没有好好想过,如果要投入差距如此悬殊的感情,意味着直到姜炎溪退下舞台的那一天,他们都无法在yan光下肆意地牵手拥抱,也无法像一般情侣无所顾忌地陪伴彼此。
光是一人在台湾、一人在韩国的距离,就注定他们一年可能见不到几次面。
「谈恋ai要完全不能被发现,是偶像必须做到的责任,我的确没办法常常待在你身边,也无法像一般男朋友那样,让你可以介绍给闺密认识。但我会用和实现梦想一样的力气跟决心,用尽全力去ai你。」
孟冰雨曾经一度以为她的单恋会无疾而终,永远葬在国中那片屋顶上,然而姜炎溪没有放手,他等着她,直到她终於学会画出那片黎明送给他。
现在,即使摩天轮的背後是黑夜,他们也不会再害怕了。
「我可能给不了你很多的陪伴,我的生活九成都是工作,不过剩下那一成里,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唯一。孟冰雨,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画上写着的那段话,孟冰雨看到当下就马上认出,那是姜炎溪为粉丝取名时说过的话。
「我们可以在无尽宇宙洪流的此时此刻相遇,是一种奇蹟。而我们会ai上彼此,是命运。」
曾经苍白的生命从此多了颜彩,他让她每一天睁眼时都会感到期待,会忘记所有该在一起或不该在一起的理由,好像只要这个人过得好、这个人在她身边,其他都不值得顾虑。
就像此刻,那些外在的纷扰都不值得再想,孟冰雨只想长久地注视着姜炎溪。
十四岁到二十二岁的跨度,他从没没无闻到万众景仰,她也从不断逃跑的胆小鬼,变成有能力护在他身前的刀与盾。
前路依然可能荆棘遍布,但他们终於不须单枪匹马去承受,这是奇蹟,也是命运。
孟冰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画。」
姜炎溪扬唇,「不要转移话题,先回答我。」
然而孟冰雨自顾自说下去,「那时候我们才十四岁吧,我和你在屋顶上,那天夕yan非常漂亮。你跟我说你不会消失,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如果不能做到就让上天罚你一辈子不幸福。」
属於姜炎溪的yan光,从十四岁的天空,一路照耀过许多次四季,最後终於回到她身边。
姜炎溪柔和地眯起眼,笑意随记忆的重温攀上眉眼间,衬得那向来锐利的俊美脸庞也变得温柔起来。
孟冰雨的神情难得淘气,「为了让你不会一辈子不幸福,我就勉为其难,让你继续在我身边吧。」
她回答的瞬间,姜炎溪脸上宛如有烟花绽放,飞扬的少年气缀在眉间,几乎b舞台上的他还要耀眼。
孟冰雨凝视着姜炎溪的眼底,放任自己坠进那片星空,听他轻轻接着说:「不是有个传说吗?情侣如果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端时接吻,会永远在一起,所以我送你的这一幅画是摩天轮。」
姜炎溪的声音持续在耳边,沉沉地灌进听觉,淌进孟冰雨的全身血脉,带走所有曾经的不安与恐惧。
「我们的摩天轮,永远会在最高峰,不会落地。」
只要摩天轮永不落地,他们隐密而盛大的ai就会持续到永远。
姜炎溪倾身,轻轻把吻落在镜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