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屏幕上这一段话,钟衍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这才发现他和贺泊尧之前最常做的事,无非就是贺泊尧在床上一次一次不顾他意愿强迫他、标记他,而他自己在第二天醒来后,不是寻死觅活,就是扇对方巴掌。
是挺刺激。
想到这里时,钟衍视线一转,刚好看到自己身边那张这间屋子里唯一一张大床。
鬼使神差地,脸一下子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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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山这边早晚气候的温差大,夜里总归要凉一点,钟衍不可能让一个病人去打地铺。
索性就如贺泊尧说的——两人已经是睡过的关系了,谁也没有必要再矫情,当天晚上便把被子和床铺分了一半给到alpha。
贺泊尧没有枕头,第一晚只能叠几件衣服垫在身子底下先凑和着。钟衍一拉灯,室内光线很快黯了下来,倒是更衬得窗外月光更加柔和,穿过粗布帘的缝隙隐隐约约照进来,氛围突然就变得有些不可言说起来。
知道钟衍还没睡,贺泊尧单手支在脖子底下,仰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我们以前,躺床上的时候会做什么?”
alpha只是想找个话题与人闲聊两句,可他这问话的方式,实在容不得人不去多想。
钟衍呼吸屏住了一瞬,过一会儿,开始半真半假地胡诌起来:“以前有管家照顾你的起居,睡前总是会送过来牛奶。但我们大多数时间也就是单纯聊聊天,你在外面工作一天了很累,有时候话说到一半就睡着了。”
钟衍思维发散着,基本是想到哪儿说哪:“那位管家,我们都称呼他为忠叔,你还有印象么?”
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嗯”,过了会儿,就听见alpha说:“姜泽说大哥已经把人安置好了。”
根据媒体当时的报导,澜庭壹号爆炸大火连着烧了两天,状况可谓相当惨烈。
在钟衍的认知里,贺泊尧能生还下来已经算是个奇迹,现在听到忠叔也还好好的,稍稍震惊的同时,也由衷感觉到庆幸。
“忠叔人很好。”钟衍躺在枕头上,眸底在黑夜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在贺家忙碌了一辈子,现在也是时候该安享晚年了。”
钟衍说话时没有在看贺泊尧,但很显然,alpha关注的点却不在“忠叔”这个人上。
很快,可怕的问题还是来了:“所以我们以前为什么会睡在一起?你说我们睡前会聊天,聊什么?功课吗?”
钟衍眼皮跳了几下。
beta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很想调动起思维去组织说辞,但那些脑部神经似乎根本不听使唤。
最后转头偷偷瞟了alpha一眼,嘴里无意识“啊……”了一声。
听上去傻傻的,就是个语气词,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贺泊尧见状,兴趣却似乎更加浓厚了,侧身缓缓靠过来,声音因为低沉而变得有些暧昧:“你不是说……你是我的陪读么?不讨论功课,我们还能讨论什么?”
alpha的气息距离自己仅剩咫尺,虽然没有闻到铃兰花香,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却自心头不知不觉涌了上来。
贺泊尧这话让人根本没法接,此情此景下,钟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装睡。
呼吸越沉,装得越像。侧身背对过贺泊尧,眼睛闭起来,还刻意制造了两声鼻鼾。
“这么快就睡着了?”alpha没有消停,似乎还在注视着他。
冷不防地,钟衍感觉到人微凉的手指触上他的后颈、抚在那些早已愈合凹凸不平的痕迹上。
钟衍极力保持着镇静,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各种荒谬的可能,例如alpha会不会遵循着以前的习惯与本能突然咬上来。
然而事实证明,他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alpha很快又把手拿开了。
没过多久,黑暗里便响起了询问声。
不像在等他回答,更像是在自己琢磨与嘀咕。
他听见贺泊尧说:“你一个beta,腺体后面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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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衍能看出来,贺泊尧其实是有心想要尽快恢复记忆的。
因为仅在丘山过了一夜的第二天早上,alpha甚至连句“早安”都给自己寒暄,就满眼期盼着,让自己带他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转转。
钟衍其实不知道该带贺泊尧去哪儿,因为他自己的家也没了,以前的葡萄园现在变成大片的荒地。
回到丘山之后,曾经有想过把父母的坟迁回来,让他们落叶归根。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自己家当时盖房本用的本就是政府分配的土地,现在父母死了与土地管理部门的合同到期,人家自然就把使用权收了回去。
即使荒着,那里也不再是自己想回去便可以回去的地方。
钟衍自是不会跟贺泊尧讲这么多,刚好鹏哥今早要去东市那边赶集,他想再蹭一蹭人的面包车,便敷衍着alpha说今天还有事,等回来有机会,再带他去镇上各处转转吧。
虽然将家里钥匙留给了贺泊尧,钟衍临走前还是嘱咐人最好不要乱跑。
村子里的路不像城里那般规整,很多小道没有指示牌,三绕两绕的,很容易把自己给走丢了。
贺泊尧当时答应得好,可真等beta一走,一个人在房间里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alpha没有告诉钟衍,其实昨天来的路上,看到道路两旁一户户村民家里搭满了葡萄藤架子,那一刻,体内无比熟悉的感觉第一次令他困惑。
只可惜解惑的出口被封堵了,他很拼命得想要记起来什么却始终不得其法,几番思索之下,贺泊尧决定主动前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alpha在姜泽那儿问到了钟衍家以前的住址,姜泽说,他和钟衍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