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尧终究比自己聪明,知道丰满羽翼逐渐脱离父亲的掌控。单从这个角度来讲,自己就没有资格来评判阿尧要过怎样的人生。
自己懦弱,他却很坚强。
“阿衍,说来你可能不信。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很多事注定不是我和阿尧可以左右的,我们只有被左右的份。”
贺淮朝不知道自己出这样的感慨有什么意义,或许是默认自己已经没有未来、贺泊尧却有,所以他还是说了。
片刻后又无奈苦笑:“当然,这和他现在变成一个不可饶恕的混蛋,并不冲突。”
贺淮朝说出“这样的家庭”几个字的时候,钟衍望了过来,没有要接话的意思,目光里却隐隐藏着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的草坪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贺淮朝先回头看了过去,只见忠叔身旁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脸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很是斯文。
对方手里掂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不做介绍的话,一眼会让人联想到是哪里过来的律师。
忠叔福了福身,对着贺淮朝解释:“这是二少从专院请过来的精神科专家,这次来主要是想让他给衍少爷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除去睡眠与噩梦的问题,介于钟衍近来精神各方面的不稳定,贺泊尧担心他会有抑郁的倾向,只是没有明说。
现在精神科专家一请过来,傻子都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钟衍对类似于打针、医生、医院一类的字眼会产生潜意识上的抵触。
现在听到忠叔的话,大脑更是白了一瞬,两手不自觉绞到了一起。
贺淮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稍稍犹豫了一下,再开口时便替人做了决定:“把人请回去吧,阿衍不需要。”
以贺淮朝的性格,平时遇到这种状况是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更别说兰庭壹号是贺泊尧的私人住所。
他就算手再长、也没有长到可以干预自己弟弟的家事。
所以今天他一出口,忠叔和钟衍同时顿住了。
钟衍眸中布满了动容,忠叔则是一脸狐疑,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或者会错了意。
很快,贺淮朝明确重复了自己的话:“这个主我替阿衍做了,他没病,不需要看医生。”
说着眸光沉下,看向忠叔严肃又坚定:“回去告诉贺泊尧,让他好好反思一下,究竟谁才是精神有问题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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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泊尧晚上回来得早,钟衍彼时刚上床正处于酝酿睡眠的阶段,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最后还是了条信息给忠叔,询问他可不可以开一下院子里的割草机。
贺泊尧洗漱过后身上带着水汽,没有多余的动作,从身后轻轻拥住了钟衍。
以前两人上了床,贺泊尧废话都是很少的,大多数的时间捞住钟衍就直接进入正题,汗都出不完,哪里有功夫闲聊?
也就是最近开始,a1pha那方面的欲望似乎淡了不少,比起一些激烈的杏事,似乎更偏爱就这样搂着钟衍,两人头与头挨着,在枕边说一说话。
但与其用“聊”这个字,倒不如说是贺泊尧一个在唱独角戏。
“阿衍,大哥今天把我找来的人支走了。他说你没有病,生病的人是我。”
a1pha声音落寞中带着一丝清寂,在漆黑的环境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听上去尤为清晰。
“可我怎么会病呢?”
贺泊尧这话不像是个问句,似乎并不期待谁能给他答案,他只是在质疑,但又不那么确定。
眼睫微微阖了会儿,没有睡着,反倒给钟衍讲起了故事。
“小时候一到夏天,贺洵会带我们去他朋友的私人庄园避暑。”
“那里养了两只兔子,个头还不如我坐的板凳高,身体却比我见过的任何动物都灵敏,它想逃的时候我根本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