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根本来不及思考,就选择了最有利的回答。
“三夫人,奴婢是大姑娘的一等丫鬟,日常做的都是贴身伺候的事情,像小石头这样的人,奴婢是不怎么接触的。奴婢见过他来给大姑娘送膳食,自然知道他是小厨房的人。但是私底下,奴婢从来没有和他有过往来,还请三夫人明鉴。”
小石头立刻就反驳:“你胡说,你明明来找我好几次,那些银票,都是你拿给我的。三夫人,她撒谎!”
秋霜也大声否认:“我没有撒谎,是你撒谎。”
罗景宁抬手:“别吵,你们谁撒谎,我心中有数。”
“你们为奴为婢,也不容易,所以我一向愿意给你们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秋霜,小石头,你们两个人,我都给过你们机会。选择说真话,我网开一面,从轻落;选择蒙骗我,那么就怪不得我了。”
秋霜看着罗景宁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心里不知道为何,开始惴惴不安。
但是,她没有退路,她的卖身契,是拿捏在大姑娘手里的,她能怎么办呢?
“来人,把证人带进来,定罪总要让人心服口服。”
沈婧脸色微变,却还是强撑着镇定,看向门口。
门外带进来三个人,一个是小厨房的帮厨德鲁,一个是负责院子里洒扫的王婆子,还有一个,赫然是沈婧身边的二等丫头冬青。
看到冬青,沈婧紧紧拧着帕子,笑得有些勉强:“三嫂怎么把冬青喊来了,她不是我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许多事情她并不清楚。”
罗景宁含笑瞥了她一眼,只能说,沈婧看走了眼。她重用秋霜,任由秋霜针对冬青,真是一大损失。怎么说呢,昨天夜里,从冬青口中,罗景宁可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沈婧藏得深,她却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藏得更深,只等着有一天,反咬她一口呢。
“不急,这些人都是有用的,你先听听他们说了什么,特别是冬青,等她说完,你就知道她有没有撒谎了。”
最先开口的是德鲁,五日前,他曾经看见过秋霜和小石头在小厨房后面的竹林,谈过一次话。因为他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第二个,是王婆子。
“老奴前天拉肚子,五更天起来,天色蒙蒙亮了。老奴去茅房的路上,路过西南角的小路时,看到秋霜递了一包东西给小石头。还听到小石头问秋霜,‘药效怎么样’,当时老奴急得很,就没接着看下去。”
两个人说完了,秋霜已经瘫软下去了。
她方才还斩钉截铁说,她和小石头私下没有来往,可是已经有两个人看到了,她该怎么办?
沈婧心中怨恨至极,这个蠢货,怎么每次都被人看到!
“三嫂,德鲁看到的,也许是秋霜和小石头迎面遇到寒暄几句而已,算不得私下来往。”
“至于王婆子,五更天的时候,并没有太亮,她老眼昏花,看错了眼也说不定。”
王婆子不服气地说:“大姑娘,您可以说老奴腿脚不好,但是不能说老奴的眼神不好。老奴扫地的时候,地上有一只蚂蚁,都能看得清楚,何况秋霜这么个大活人,还能看错吗?”
王婆子是西苑的老人了,在这里虽说是洒扫,但是并不辛苦。她的老姐妹、老熟人多,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所以,她不需要卖沈婧的面子,毕竟,沈婧不过是越国公府的庶女,她还看不上眼呢。
何况,听沈三夫人的意思,这两人不对付。沈三夫人可是沈越的正头娘子,如今沈大人风头正盛,选择帮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沈婧怒目而视:“你!你看得清楚蚂蚁,未必看得清楚人,我说你就是看错了。”
罗景宁喝完一杯茶,气定神闲地说:“大姑娘别急,一个看错了,两个也看错了,总不能三个都看错了吧。”
“我们都听听,冬青是怎么说的,毕竟,她是你院子里的人。”
冬青跪得谦卑,这个时候,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回三夫人的话,大姑娘院中负责提膳的,是西苑的一个小丫头。按道理,秋霜与奴婢,与膳饭的小石头,应该并无交集。”
“但是,奴婢看见过秋霜和小石头,私下见面有四次,有两次生在五日前,有一次生在前天,有一次生在昨天。五日前的那次,就是德鲁看到的小厨房后头,前天就是王婆子看到的那次。”
“奴婢还知道,秋霜一共给三百两银子,还有一瓶药汁,药汁有泻下的作用,吃了会腹泻不已。”
“贱婢!”
沈婧忽然跳起来,就往地上跪着的几人冲过去。她满脸愤怒,高高举起手臂,一巴掌扇在了秋霜的脸上:“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枉我那么信任你,你这个背主的贱婢,我不会放过你的。”
罗景宁讥笑地看着沈婧表演,她的这些话,显然是指桑骂槐。
大概,是说日后不会放过冬青吧。
但是,沈婧不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紧接着,她反手又打了秋霜一个巴掌,秋霜的两颊都被扇肿了,可见沈婧的力道之大。
大概,她是把所以的怒火,都泄在这两个巴掌上了吧。
秋霜的身子被打歪了,她斜斜跪在地上,一脸无措看着沈婧,对上她冰冷的目光,秋霜的眼中露出了惊慌和悲哀,然后,她垂下眼眸,静默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生气。
“大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作主张,陷大姑娘于不义。”
果然没猜错,沈婧是要金蝉脱壳,把所以罪名都推在了秋霜身上。
但是,“秋霜,你给小石头的银子,又是从哪里来到呢?”
小石头和冬青的证词里,都表示秋霜这一次收买小石头,前后花了三百两。一个一等丫头的月例银子不过是二两,她即便是不吃不喝,也攒不出来这些钱。
秋霜一咬牙,索性再认一条罪名:“是奴婢偷的,大姑娘的银钱,是奴婢管着的,偷了三百两,大姑娘并不知道。”
沈婧放松下来了,她能认下这些事情,再好不过了。
罗景宁忽然笑了出来,“行了,旁人都下去了,留下秋霜和冬青就行了。”
接下来的事情,其他人在场,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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