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注视之下,萧清寒自斟自饮,喝了这一小杯。
她笑道,“师兄,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萧清寒挑了挑眉,“师妹所谓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喝完这壶酒?”
“诶。师兄何必心急,酒要慢慢喝才有意思。”她慢条斯理地说,“第二笔,师兄把我锁起来折磨我。”
他表示质疑,“折磨你?”
云衣蹙眉,“那冰冷的锁链锁在手脚上,冰得我难受,难道不是折磨嘛。”说着眼珠一转,“就罚师兄喝这中杯。”
萧清寒爽快喝了。
“第三笔么,师兄把我关在房中七日。七日不得自由,中间还有三天没来看我,实在是人间酷刑,得狠狠的算账。”
师兄已经不想去吐槽人间酷刑这四个字。
云衣捧上海碗,斟满灵酒,他只得端着喝了起来。
那修长手指扶着碗沿,白瓷碗沾上薄唇,碗沿太宽,喝的时候不免有一缕细细的酒液自唇边漏出,沿着下巴滑落脖颈,滑过因吞咽而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顺着锁骨滴下。
云衣捧着脸看,只觉赏心悦目,百看不腻。
“第四笔账,师兄说我心思狡诈如狐,我很委屈。”
“第五笔账
,师兄掐我下巴,掐的我很痛。”
……
算到第十笔账时,一向清清冷冷的大师兄脸上也染了薄红,墨玉眸子沾染几分醉意,仿佛玉沁了水,清润动人。
“师兄,你喝醉过吗?”
“……从未。”
他是谦谦君子,爱品茗下棋,偶尔有兴致才会沾酒,讲究微醺适度,不可贪杯。他喜欢清醒和秩序,讨厌酒后的混乱,是以活了几百年,从未放任自己喝醉过。
“其实偶尔醉一场,感觉也还不错。”她说起经验之谈,观察着师兄醉到几分了。
他这人,纵有七分醉,面上也只显三分。
云衣察言观色一番,微微一笑,“师兄,我们来算最后一笔账。”
萧清寒抬眸看她。
“那日你带我去喝酒,众目睽睽之下,非要我捧杯喂你喝……”她小声道,“那日我没能把你灌醉,我就在想,等师兄恢复后,一定要你醉一次才行。”
她将其他酒杯拂扫一旁,给中间三个大碗斟满了酒,“师兄喝了这三碗,咱们这账就算是清了。”
对萧清寒来说,喝下三碗酒,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打破从不喝醉这一道给自己定的规矩。
云衣道:“师兄若不想喝,我也可以换个要求。”
“换成什么?”
“我要师兄告诉我,过往那些轮回中,你都对自己做过些什么。”
萧清寒眼眸微颤,那些和魔龙试探斗争的过往,他并不想告诉云衣,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起惹人伤心呢?
在云衣注视下,他选择了喝光那三碗酒。
纵然灵酒入腹,大部分都会自动转化为灵气,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但酒劲难消,他今日已喝得太多,站起身时,微微晃了下。
云衣早有预料,及时扶住了他,轻声道,“师兄,你醉了。”
萧清寒微合了眼眸,意识陷入混沌。
可惜人只能醉这一时,明日便会清醒。她语气带着祈愿,“师兄,今日大醉一场,从此忘了鹿角的事,好不好?”
纵然明知不可能,她还是这样期望着。
被她扶稳的人眼睫颤了颤,终是敌不过醉意,没能睁开。
也没能看见她抬起手时,露出的小臂处,原本光洁的皮肤枯老如树皮,凹凸不平的表面,丑陋得有些狰狞。
【腐朽】,已经在她身上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