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怒不得,怒不得啊!”
“如何怒不得?”
“怒了还如何平叛,如何讨伐江南逆贼?”
“冯大人说得极是,朱由菘叛乱已是火烧眉毛,不要因小失大,切不可意气用事,还是先商议如何迎战史可法吧。”
西暖阁中人声鼎沸,几位阁臣纷纷劝慰孙世瑞。
二十岁的孙大帝身处这群须花白的阁臣中间,多少有些另类。
“陈尚书这话说得,意气用事?不意气用事底下人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他又对礼部尚书陈演道:
“本官怒了吗?武当山香火钱除去各道观开支,郧阳府补贴留用,其余都要上缴户部,这是大明几百年的规矩,杨铁水坏了规矩!若其他道观寺院跟着学,以后本官练兵的钱找哪里要!”
让孙世瑞恼怒的当然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被太监道士贪墨,而是底下的镇守太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竟敢趁机胡作非为,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司礼监派出去的太监不服管了。
王承恩怒道:“提督太监杨铁水竟敢趁乱截留香火钱,这胆子也太肥了。”
当年成祖皇帝征用十万军民,耗时十一二年大建武当山,建成之后武当山很快成为天下第一仙山,武当道场也升级为皇家道场,南来北往的香客时时朝拜上香,由此富甲天下。连带着山脚下的均州城也格外繁荣。
众人见孙世瑞震怒,都不再说话,纷纷抬头望向上位置的太傅孙传庭。
孙传庭轻咳两声,环顾四周道:
“诸位大人说的是,眼下当务之急乃是皇孙的继位大典,还有如何应对南京叛逆。”m。。com
孙传庭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递给旁边坐着的冯元飚:
“这是襄阳那边收到的劝降书,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的,史可法在武昌叫嚣,他要在三月之内扫平燕京,还要迎崇祯皇子还于旧都。”
群臣哗然。
孙世瑞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史可法真把自己当成明代岳飞了,动辄埽穴犂庭,还什么扫平燕京,迎归皇子,还于旧都。
莫说朱由检的三个儿子烧成灰烬根本找不到,便是让史可法找到了,迎接皇子回南京登基,他难道不怕自己被朱由菘马士英阮大铖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宰了吗?
孙传庭不由赞叹道:“谋事而不顾生,果然有古君子之风啊。”
平心而论,孙传庭对史可法人品,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不过又觉得此人有几分迂腐,似乎真像孙世瑞说的那样,不能承担大事。
冯元彪皱紧眉头道:“据本官所知,崇祯皇帝的三位皇子,早在去年在天津就被流贼杀害。此事邸报、京报早有记载,南直隶那边应该早得知消息,史可法消息灵通,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他现在扬言要迎接皇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王承恩笑道:“就他是忠臣,余者都是奸佞呗!”
陈演摇头笑道:“王公公你不知史可法为人,他是左光斗的得意门生。左史两家关系匪浅,左光斗被害后,史可法还用心提携左家后进·····他是得了左公的嫡传,左公能做的事,他也会做。”
冯元彪忧心忡忡道:“史可法是何许人本官不知道,不过兵部昨日得到的塘报,说江夏守军已投降叛逆,叛贼的舰船正沿长江逆流而上,不日即将攻打襄阳,云梦、安6皆反叛响应,均州城内奸人也试图响应,被知州提前觉了……湖北怕是保不住了。”
王承恩怒道:“咱家说奇怪,司礼监派出镇守太监,有一个算一個,从没有这样的,这杨铁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克扣香火钱,原来是勾结了外贼,收了史可法的好处!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众人闻听此言,觉得不无道理。
“人各有命,左光斗左光斗的命,史可法有他自己的命!”
孙世瑞冷冷道:“左光斗当年以卵击石,辱骂魏忠贤,自寻死路。史可法开罪弘光君臣,孤军深入,千里迢迢来北伐,估计就是想要效法他的老师,来咱地盘上送死!诸位放心,本官会成全他的。”
孙世瑞现在根本不担心什么史可法朱由菘,劳师远征,孤军深入,注定会有一场大败,倒是山海关的那位,需要孙大帝提防。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吴三桂应该已经不满足于京城每年给他拨付的数十万辽饷,照目前的形势分析,投清应该是三桂难以摆脱的宿命。
必要时候,孙大帝完全可以先制人。
“诸位放心,太傅已经让我出兵襄阳。本官将在襄阳城下,一战而灭史可法,目下万事俱备,只是火药粮草还在筹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