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兴明兴明,老子是来取代大明的,这年头,谁要是还在想兴明,那就是脑袋让门挤了。
尤兴明被按在地上打军棍,大校场上,两百多人鸦雀无声。
十军棍很快打完,孙百户让卫兵搀扶小旗官躺在一张宽板凳上,自己撸起袖子走过来。
就在尤兴明以为百户大人没有打够,要自己亲自动手时,却听孙世瑞大声道:
“以后本官讲话,不得插嘴,否则便军棍伺候!咱行伍人,讲得是个令行禁止!”
“都听见没!”
一众士兵齐声应道:“得令!”
孙世瑞环顾四周,眼神阴冷的仿佛要杀人。
“都给本官好好练着,等过几日得了银子,人手一把火铳,人手一张硬弓!铠甲也给你们换新的!”
孙世瑞边说,边从张二虎手中接过罐用剩的金创药膏,蹲在榆林小旗官面前,仔仔细细涂抹伤口。
一边涂抹,一边低声道:
“兄弟,忍着点,咱行伍人就得讲规矩,而今不比你在榆林那会儿了!”
两百多人见孙百户亲自给这位冒失小旗官敷药,各人都是唏嘘不已。
当下士兵们继续训练长枪,从握枪到突刺劈砍,每个动作都需重复千百次,直到最后形成肌肉记忆。
孙世瑞围着校场转了两圈,不时给新兵们纠正一些握枪姿势出枪动作。
到了日落时分,众兵士已是精疲力尽,很多人手里都磨出了血泊,孙世瑞挥舞令旗,张二虎敲响金钹,士兵们如释重负,一日的训练总算是结束了。
二十个火兵挑水劈柴,开始生火做饭,他们在承恩门外支起了几口大铁锅,架起了篝火,铁锅很快咕嘟嘟冒着热气,肉块在汤水里上下翻滚,出诱人的香气。
饥肠辘辘的兵士们一手端着热腾腾的肉汤,一手抓着烙饼,或蹲或站,片刻之间,便风卷残云将肉汤和大饼吃完。
孙世瑞也从火兵手中接过张饼,胡乱卷了些肉沫豆芽,和手下三个总旗官坐在一张简易的木桌上。
三个总旗官见孙百户在,都有些拘束,孙世瑞三口两口把肉饼吃完,又喝了碗肉汤,感觉全身上下畅快淋漓,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似得。
“夜间巡营,一定要仔细!尤其要查那些赌钱的,查到了,就打军棍!”
当初就是靠赌钱这个由头把一些人忽悠过来的,现在人到了潼关,便由不得他们,只能任由孙百户宰割。
过几天就要带兵士们出去实战,对手虽然不是流贼,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孙世瑞叮嘱完毕,又和三人说了些闲话,便带张二虎和几个卫兵往督师行署赶去,想要问问老爹,崇祯皇帝派曹公公来催战,可否带来粮草。
孙世瑞从他爹那里领到的那点粮饷,早已消耗干净,如果再弄不来银子,他的练兵计划就要先中断了。
进入承恩门,往前走了百十步,远远望见高杰领着几个亲随,朝标兵营这边走来。
“公子,这是来找你喝花酒的吧?”张二虎一脸艳羡问道。
孙世瑞一口否定:“喝什么花酒!本官与高将军运筹帷幄,是去讨论军情,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割了你舌头!”
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孙世瑞和高杰俨然成为一对老友,两人每隔几日便去魁星楼吃花酒,现在半个潼关的名妓都认识这哥俩,背地里给他俩取了诨名叫什么“一杆枪”“百里透”。
两人当然是毫不知情的。
“公子,我也想去魁星楼讨论军情。”张二虎从没去过青楼,嚷嚷着要让孙世瑞带他去耍耍。
孙世瑞听了怒道:“耍什么耍!都啥时候了还耍,过几日便要清屯催账了。你还有心思玩!”
二虎只听过清屯,不知道清屯催账是啥意思,疑惑不解道:“公子,啥是清屯催账?”ap。。com
孙世瑞不假思索:“就是把赵老爷黄老爷李老爷名下的田地重新丈量一遍,比对案牍库里的鱼鳞图册,把老爷们历年来侵占的军田、民田、庄田,都清退出来,另外,追缴老爷们拖欠朝廷的粮饷,以及利息。还不上的,督师可以暂时借给他们一些,以后慢慢还······”
张二虎虽然还没意识孙百户讲得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说要收老爷们的钱,顿时来了兴致。
“好啊,好啊,老子最看不惯这些土豪劣绅,个个富得流油,遇到灾年,就把佃户活活逼死。他们欠朝廷多少银子,每户要还几百两吧·····”
孙世瑞露出职业催收人才有的微笑:“什么几百两?那连利息都不够啊。”
二虎张大嘴巴,满脸震惊。
“乖乖啊,还要收利息,公子,利息你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