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叼着他，游到水边，探起脑袋，吓了众人一跳。
袭夜礼貌地说：“麻烦您将他丢到岸边。”
蛟松开嘴，龙尧从几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但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反倒打碎了身上的寒冰。
他坐在地上，检查了一番自己的状况，发现连衣服都没破。
看来夏泽中的这条蛟驯化程度很高。
他心情复杂地想。
袭夜俯视着这个颇为俊秀，神色怅惘的少年人：“跟我们走一趟吧，你可以跟朱理先生好好交代一下，自己到底是受了谁的胁迫。”
含笑的声
音里藏着“准备受死”的冷漠意味，立刻驱散了他身为半妖的惆怅纠结。
龙尧在第四百二十一次后悔拜六歆为师后，深沉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跟在对方的身后。
——
朱理先生的外表是严肃的中年人，脸上的每一道细微的皱纹里都仿佛挤满了“规矩”两个字，让人一看到他就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他光凭外表，就足以震慑大部分的问题学生，而剩下的那部分，也会屈服于他的铁血手腕。
龙尧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之前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六歆却主动现身了。
六歆模仿着桑灵犀在落霞城秘境里的样子，疾走两步，一把抓住了朱理的手，话里五分激动三分喜悦两分心酸：“终于见到您了，朱理先生！”
朱理：“……什么意思？你认识我？”
六歆：“事情是这样的，我对无涯书院一直十分有好感，所以希望能够到书院里当老师。我可以教剑术幻术炼丹阵法……就算是我不会的，只要你们需要，我就能教。”
袭夜主动替他说话：“我们最近正在招教幻术的。”
虽然对方来历不明，说话又夸张，但长得这么好看，放在书院里看看，也能够增加灵感啊！
奉行美学至上的某年轻老师如此想着。
朱理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道：“阁下贸然前来，还不是本体，不似是真心来书院的。”
“我很真心的，就是觉得直接进来不太礼貌
，才让徒弟搞点动静，主动引起注意的。”六歆振振有词，“至于本体，我暂时失去了和他的联系，你们书院难道歧视没有实体的狐狸吗？不是说无论种族都一视同仁么？”
“……”朱理忍不住看向龙尧，“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青龙后裔吧？”
不是说是被迫的，怎么就师徒关系了？
六歆坦荡地说：“这正说明了我不介意两族仇恨，是个心胸宽广，包容弟子的好师父。很符合书院的宗旨不是？”
龙尧：“……”真够不要脸的。
“先生您不知道，我遇到这小子的时候……”
六歆开始唱作俱佳地讲着徒弟的悲惨往事，以此衬托自己的善良正直。
朱理并没有相信他的鬼话：“如此说来，你确实是救人于绝境的好人，但老夫怎么觉着，和你的名声不太搭呢？”
六歆年轻的时候十分招摇，以恶趣味闻名，招惹过不少人，也让世人知道，九尾狐还没有成为传说。
虽然不算邪道妖人，但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您这些年难道听说我惹出什么事了吗？”其实是躲了很多年仇人的某人目光真诚，又伤心地自嘲，“我现在连本体都没有，总不能是养着他当储备粮吧？”
朱理先生赞点了点头：“因为血脉相冲，你也不可能夺舍他，如此看来，确实是真心教导于他的。”
龙尧感觉自己对师尊有了新的认识。
因为从前
碰到的人不够强大，他都没发现，这老狐狸装可怜也很有一套啊！
一番扯皮后，最后的决定是六歆去见山长，龙尧被带去重新参加考核。
此时之前落水和被他打伤的人已经调整好状态，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之后抵达的人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他是被书院的女先生带着过来的，也将他视作强敌，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才进入金丹期没多久的他感觉到入山的压力，觉得自己只要过去，就会被当场打死。
越阶挑战他不怂，但众矢之的还是算了吧！
他后退一步，反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袭夜说：“我这里有清音阁阁主写的推荐书信。”
袭夜拿过信，揣进袖子里，然后微笑：“哪里有信？我没看见。”
龙尧震惊地看着空了的手，又震惊地看着她。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绘着凌霄花的袖子扫进水中。
冷冷的水拍在他的脸上，在第一道攻击抵达前，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姐姐说的很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